在荒林行走,往往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自从那次幽冥暗金蝎令他头皮发麻后,袁野就下定决心心境领悟和实力提升并抓,至少不能再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无力反抗了。现在的他,名为八阶,实际比一个气阶初境的还难对付,早不是几个月前的他能比的。
这次与九阶荒角魔的大战,在与袁山联手下,他的自信更是不断膨胀。原来九阶的野兽,不过尔尔。
可遇上犄天荒角王,他积攒的自信马上就被踩得粉碎,他和中级区最强霸主还有几大巨头的差距是在缩小,也稍稍有了反抗之力,可这么点稻草填下去,根本就填不平他与巨头间的鸿沟。即使是一些霸主,凭借特殊的能力,也可以把他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或许,等他印师再跨上一个台阶,学会了毒素沼泽,局面就不会那么被动了吧。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袁野的嘴里,满是苦涩。
自己,还成了袁山大哥的累赘,这笔债可是还不清了。
袁野的眼中,疯狂取代了绝望,衣被天下的蚕丝如飘絮吹散,可袁野的精气神却融为一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重力对他的挤压没有那么夸张了,他举起双手,左手为匕,右手间华光在指间流出,准备拿出最强状态。
“哥,快回去告急,这里我来!”袁野情急间,直接叫起袁山“哥”来,他是真心想留在这里,拼个重伤也要让犄天荒角兽付出高昂的代价。
“不,我还有底牌,你先走。”袁山坚持自己的立场,在他眼里,只有把能利用的时间最大化用上,而作为盾战,明显这殿后的事是他包的。
“你们两个,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血染浅溪,还在兽王前走了两招,长本事了啊。最后还不是要我们来擦屁股!”一个人诘问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顿时让袁山和袁野大松一口气。有他在,犄天荒角兽不过是一盘菜罢了。
不过转念,他们的神色又不好看了,当初可是他们立下状的,结果耽误时间不说,还要燕绝影过来救场,这算哪回事啊。性命是无虞了,可男人,最要的就是面子,这要传到部落里,就对大人了,尤其是袁山。
“你们也别多想,这种变异种,本来就比同阶强悍,这犄天荒角兽,还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燕绝影说罢,一步跨入重力场内,弹了弹肩上的灰尘,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这种半吊子的力场,宗阶的他随手就可以甩出十几个,甚至可以反压制犄天荒角兽的,只不过他不想太暴露罢了。
对于引动域场,宗阶才可以说是初窥门径,这犄天荒角兽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徒有其形。
兽王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子,很明显他和重创他部落的两个小子是一伙的,这个男子好似清风浮云一般无害,可兽王却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这是一种兽族的第六感,这个男子,是他碰不得的。
它低吟,脚下却缓步退却。
“倒是警觉。”燕绝影说笑间,龙腾剑上扬,护体剑光环绕。此时的燕绝影就像天神下凡,一剑在手,虎豹虫豸无俱!
“去。”燕绝影轻喝,一小道剑光就被他分出,就像几片羽毛一样,承载不了任何能量,飘摇着朝兽王移去。
犄天荒角兽却如临大敌,独角处一道残缺的符文激亮,它的身体似乎都拔高了几分,身躯就像改造了一番,成了一辆隆隆开动的战车。他的额头间,一道血色的古文字绽开,传来了远超士阶的威压。它小心地维持着古文字,透支战魂兽的能力,这种山川朝拜,四海填平的怪力带来的反噬让它耳鼻间不断流出滚珠一般的蓝血,浮在半空,一眨眼就被血色古文字一点不落地吸收回去。而血字得到及时的反哺,终于完全地激发,洪荒的味道,在这片已不属于它的世界弥漫。
相传远古,有大神名仓颉,目生双瞳,观鸟兽行四方而造字,而其中的“角”字,就是他看到犄天后,有感而发,在沙滩上用楔形木棍刻下的。
犄天,可不是犄天荒角兽这种血脉被稀薄了万亿倍的后代,它是真正的天地始开就存在的异兽,据说它的独角甚至具有了轰破天柱,割裂地维的滔天神力,其实力,可以媲美一般的古神了。
这种强得一塌糊涂的神话,早就被人们作为图腾膜拜了,犄天荒角兽哪怕就是只用了自己的鲜血为煤,将老祖宗的天威演化出来,都不是能小觑的。
凡人,终究是难抗天威。袁山和袁野这才知道,刚才兽王对他们的攻击,就像是过家家一样,根本就没拿出真本事,现在古字一出,两人才感到体内真气狂泻,血气翻涌间干涸不见,几乎是要双膝跪倒了。
兽王怒吼,一道血光就像一条冥河,浩浩汤汤,厉啸着要把剑羽化为冥河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血光乍现,兽王的气息就萎靡下来,它在求生中用尽全力,还是没能再先犄天的血色独角,只能是一团液体。
“远古战魂之力么。”燕绝影毫不插手地看着,对于这种战魂兽他也算熟悉了,如果是师阶高境或巅峰激发的他或许不敢托大,可小小士阶,就算血脉再强,都不可能扳倒宗阶。
“千羽,爆!”眼看剑羽落入冥河,燕绝影掐住了时间,大声喊道。
瞬间,冥河上的几道剑羽一分二,二分四,不一会儿就分出三千剑羽身,横列着,就像永恒的星宿般闪耀,一头穿入冥河,顿时就使处在绝对零度的死水如冰雪消融,血红色迅速淡退,冥河就像被处以腰斩极刑的罪犯,再也不容于世间。
冥河破,兽王再不敢犹豫,转身逃跑。可令它最费解的,一片白羽在它转身的下一刻,就出现在它额头前,只待主人一个命令,它的脑袋或许就会和身体分家了。
感受到剑羽前端给它的穿透一切的意志,犄天荒角兽就这么凝固在原地,口中传来了呜咽的叫声。
“唉。”燕绝影一反常态,龙腾插回背后,剑羽随着护体剑光一起消散了。
以兽王的智慧,它还是不知道燕绝影在做什么,它暗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安分地走到绝壁,渐渐消失了。
袁山被燕绝影轻飘飘地解决了兽王折服了,两者还没真正交手,部落的王就求饶了,这是何等风光啊。
“燕大哥果然一出手就摆平一切。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啊。”袁山不禁拿战斧敲打着止戈,“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长老私下都把大哥叫做剑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够剑的,大哥这是人至剑则无敌啊。”
困局被解,袁山心情大好,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长老开玩笑时的话都抖了出来。看着燕绝影杀人的眼神,袁山这才意识到犯了大忌。
“这,这,我不是说大哥你贱,哦,对了,大哥怎么放过兽王了,这可是个大隐患啊。”袁山一看越说意思越不对,只好灵机一现。
“你们知道什么,”燕绝影被袁山的话气得不轻,长老他惹不起,袁山虽贵为第二继承人,但年纪尚小,作为长辈,还是可以教育几句的,“刚才犄天荒角王,并不是为了自己求饶,他是希望用自己一条命,平息我们的怨气,换来他部落的平安啊。”
“经此一劫,他的部落实力大减,在中级区也混不下去了。”燕绝影的语气里透出敬佩,“这位兽王,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此时正忙着连夜从这里撤回初级区啊。”
“而且,怕什么,我的出手,本就是不公平的。若不是你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这种开路的小事就应该你们摆平,我留下他们,不过是激励你们,别过了两年,还是连犄天荒角王都打不过。”
“额。”袁山无语,这是什么逻辑,拿他们和野兽比较。不过刚才确实挺丢人的,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
果然,很快,犄天荒角王就带着浩浩荡荡的兽群朝着远方开进了。末了,它还望了燕绝影一眼,低吼一声,算是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荒角魔离去了。
“兽群里居然没有幼年犄天荒角兽。”燕绝影一直目视兽群的远去,“看来,这个兽王用一死换部落平安,简直就是赔本。以他的血脉,再召集一批不难,非要留下老班底,这又是何苦。子然,你觉得呢?”
袁野不语。他的感触已经够大了。
因为,他看到,燕绝影出手时,龙腾剑其实一直没有出鞘。
宝剑藏锋时,剑气就可化羽三千,那龙腾一出,岂不是万剑归宗,力压群芳,为我风流了吗?
宗阶,这才是宗阶超凡脱俗的实力啊,袁野现在才明白,当初猎手见习考前,袁牧对他身手的检验,是放了多少水分。袁牧,可是成名已久的宗阶巅峰境强者啊。
阶段,还是阶段啊,袁野苦笑,心里却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只好玩自残了,呵呵。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一片草地上。
“这位兄弟,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出手?”羿甫火气挺大,抓了一把头发,扔下格弓咆哮着。
刚才燕绝影与兽王交战时,过程太短了,两兄弟对犄天荒角兽也很感兴趣,本来说好助阵,也有脸说分配兽王的各个部分。这下倒好,燕绝影三下五除二解决兽王,又滥发菩萨心,把犄天荒角兽放跑了!
这怎不叫他们七窍生烟,若不是燕绝影来头太大,他们简直就要指着他鼻子骂他混账了。
聂不凡看了羿甫手中拿着的箭羽,神色一变。这种箭羽,用的是最好的梧桐木,箭头掺了玄铁,尾羽用的是士阶铁鹰毛,可以保证最大的射程加持,杀伤保证和准星命中。
可以说,一箭百两啊。
“两位,何必大费周章,射杀一只士阶妖兽,至于用空鸣箭吗?”聂不凡手掌一摊,“何况,两位可是早就说好的,一切行程和安排,都以燕绝影大哥为首啊。”
“哼,我只是提醒一下,在荒林,不存在任何虚伪的善良,别以为自己大慈大悲,到时候自身难保!”羿方也是满肚子火。
“两位老猎手说的是。”聂不凡欠身道。
荒林,确实没有任何,虚伪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