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凤眼一展,声厉如鬼,竟当真有几分凄然,还有怨毒夹杂期间。
“不必逞口舌之快,皇上如今中毒昏迷不醒,你还敢口口声声归天?单单大逆不道,本宫已经可以将你就地处决。”
中毒!昏迷!
四字清楚的在曲飞衣耳里徘徊,满世界都似乎围绕着这两个字。
怎么会中毒?
又怎么会昏迷,并且似乎还未醒来。
“我亲爱的皇后娘娘。”曲飞衣强自镇定了心神,笑了笑,“明明是您先说的‘弑君’二字,何时成了我逞口舌之快了?皇后娘娘可真真的大逆有道,难不成你在咒皇上永远不醒,你温家站满朝堂,得势成龙?”
这话说的,气势连连,得志猖狂,却没有人敢出声,围拢的侍卫们悄悄退了几步。
造反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沾边的,随时是族灭的下场。
温柔也被说的心惊胆跳,特别是后面那一句温家站满朝堂,得势成龙,她阴柔的眼睛里,布满了让人看不下去的阴寒之气。
许久,温柔才找回声音,话竟平静下来,却更要人性命。
“皇上今日昏迷,昨夜可是与你在一起,你却安然无事,这事让别人说,与你无关,你过意得去吗?你这样与凶手沾边的人,说的话,能让人信?”
众人再次凛然,被皇后的话弄的收紧收紧手上的兵器。
果然,女人是最不能得罪的,特别是皇后这样的女人,曲飞衣呛声,温柔就呛回来,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句确实有理。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没半点事,南怀瑾却中毒昏迷,这事别人说和她无关,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当真与她无关。
还是那毒,根本就是卫郁他们下的?
这算不算与她有关?
曲飞衣突然镇定下来,眸光有抹难测的波光,一直凝视住温柔,却坦诚真实。
她此刻,只想知道,南怀瑾怎么样了,会不会真的死翘翘,所以她只说了三个字,完全与以上对话不同。
“什么毒?”
“你会不知道?”
温柔却是越发的恨,曲飞衣仿佛如同祸水一样,到哪哪都是是非让温柔烦恼。
和风渐止,仿佛激发的两人的对话也归于冷静。
冷静不代表着无潮涌,冷静只说明,暂时有其他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而不是吵架。
“皇后娘娘信不信随便,反正我不知道。”
一脸无谓的看着温柔,她蓦然发觉,温柔对南怀瑾,也不全然无情。
至少,南怀瑾身陷险境,温柔紧张如斯。
虽然不知道是紧张自己的后位,还是紧张南怀瑾。
正在两人对持时,殿门突然打开,有太医院的太医走出来,先是看见场面一愣,随即朝温柔施礼。
“皇后娘娘,还是让花王殿下来看看的好,臣实在无能为力,只知道…………”
本来曲飞衣看见走出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居然不是花少,就已经觉得奇怪,听到太医如此说,如何不明白温柔不愿意让花少来看。
可是放着这么个人不好好消耗,不是浪费资源么。
“知道什么?”温柔脸色更为难看的询问。
“此毒似与上次睿王府的宁护卫所中的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医完全是按照医学角度一不留神溜出了妙字,却被温柔阴恻恻的望了过去,轻笑了一声,让人寒毛都要站起来。
“太医的意思是,皇上中的毒很妙?你在夸那毒?”
可以看的出温柔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在曲飞衣这找不回场子,只好找太医的麻烦。
只有曲飞衣却蓦然心惊,想起宁泽那晚,舞儿也在。
难道都是他们在搞鬼,那自己是不是要帮忙掩饰?
“南邵华如今在何处?”
蓦然多出的声使得温柔和曲飞衣同时转开视线,看向来人。
来人身影坚定,声音寡淡,眼神冷寂,可以看出心情不是太好,否则怎么能直呼南邵华三个字。
来的正是即墨,而即墨只有在特别不爽的时候,才会直呼这三个字。
整个南锦上下,已没人敢叫这三个字,就连南怀瑾也很少念叨,更何况是连名带姓的叫。
即墨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是看着身旁总算赶上的执事太监问话。
只是偶尔不经意间,看了眼曲飞衣,让曲飞衣心脏莫名紧了紧,难道即墨刚听到南怀瑾的毒和宁泽的毒异曲同工,就怀疑她了。
切,随便怀疑。
莫名其妙的瞪了回去,即墨收到曲飞衣的目光,却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那太监。
仿佛那太监比起曲飞衣好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那太监却被即墨看的心肝发颤,忙道:“奴才已经让人找了,可至今豪无殿下踪影,昨日似未回宫。”
即墨微动了眉,蓦然看向了天空,弹指间的沉默,下一刻仿佛是蓄势待发,一声既出,响彻宫闱。
“南邵华,你给我出来。”
内力的流泻,惊人的扩撒,若雷鸣闪电的突袭,让人心生畏惧。
沉闷的气流中,呼吸的回荡间,即墨那一声怒吼,震得飞花逐叶,树影摇坠,所有人都被这气势所伤,有的居然吐出一口血来。
唯一还站着的人,除了温柔,只剩曲飞衣。
温柔仿佛习以为常,并且在即墨要开始前就屏息而待,顺便捂住了耳朵,控制住气息。
曲飞衣之所以没事,只是摇摇欲坠的扶着宫柱,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即墨却丝毫不意外曲飞衣还承受得住这么一下,没有要做防范措施的样子。
大殿外,顿时安静如斯,经过那么一声后,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喘,侍卫们也悄然退后了些,只余站在那的四人。
气氛奇异莫名,事情奇异莫名,这人更是奇异莫名。
只是在偶一个瞬间,即墨悄无声息转身,面对着一个方向,还是没什么情绪的看着远方。
远方的风景里,突然跳出一抹鲜红色的影子,正急促的靠近。
那速度,与即墨从宫门到大殿外的速度可谓几乎不差,只是即墨的身法是将军的身法,而那抹红艳的影子却灵动如蛇,初看还在远方,一个眨眼,已到了眼前,随之而下的还有一声抱怨。
“即墨,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招,本王耳朵痛。”
这话就要联系到每次南怀瑾要找花少找不到的时候,就让即墨来这么一嗓子,于是只要花少就会如同奇迹一样的出现。
当然,这肯定不是什么奇迹或者心灵相通,不过是即墨的内力太好用,花少的耳朵太灵,又刚巧在方圆百里之内。
曲飞衣莫名的看着即墨和花少有些怪怪的关联,总觉得这两人怪异的让人说不出什么感觉。
即墨没有搭话,花少却看见曲飞衣在,突然丢了瓶东西给曲飞衣。
“你要的东西,别说我不仗义。”
曲飞衣顺手接过,下意识想自己要什么来着,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难道是宁泽的解药?
可这么一会,花少哪里弄来的解药,更何况,这么个时候,不适合给她东西吧!
她头痛的把那瓶塞入怀内,不等她说话,即墨凉薄如秋的声散开,“南邵华,皇上中毒,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春日如梦,宫巍重重,深不可测之下,沾染了几分春日的柔媚。
只是那份柔媚,仍显得阴凉,如同那宫檐上的兽角一般,冰冷无度。
即墨的声,与那兽角相比,更是让人有种透骨的冻人。
明明那嗓音并未夹杂任何情绪,只是如南锦的每一个夜一样,无声无息散发着寒意。
如此让人难以靠近的人,所有人都懂得避退三分,唯独花少,唯独曲飞衣,不停的在撩拨,似将那当成一场游戏。
只是曲飞衣是女人,花少是男人,那就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这一次,花少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温柔,又瞧了瞧即墨,最后对曲飞衣笑了笑,转身也不打招呼的闪身。
入殿,转身,关殿门。
三个动作在花少刻意为止的情况下,显得那么滑稽。
然后,自内幽幽的传出一句话…………
“谁进来,本王放狗。”
“噗 ”曲飞衣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花蝴蝶真可爱。”
发自内心的赞叹,也许来自于那亲切的话,让曲飞衣倍感熟络,竟连许久不叫的的外号都给花少叫了出来。
只是她曲飞衣在那自顾大笑,却没有住另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曲飞衣一向做事,都是随行而为,高兴怎样就怎样。
所以,她压根似乎大概已经忘记身后那三个人,独自走至殿门前,伸手就想推门进去,并不欲理会花少放狗的言论。
“站住。”
终是有人制止,曲飞衣并不诧异,回眸的时候,很自然的看向依旧华丽丽的皇后温柔。
和温柔那一身描金凤袍相比,曲飞衣觉得自己真是寒酸。
但这不是重点是,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温柔都绝对不会放过她。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皇后娘娘还有何贵干?”
曲飞衣淡淡凝望,眸光不经意间滑过即墨,又倒回到温柔身上。
有一种感觉是,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柔早已没了开始的泼辣,似乎是即墨的在场,让她缓下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可虽然气势不在,却更让人从毛孔里感觉到她不怀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