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的一切,忽远忽近,在这一刻,在听到了温婉的话后,都化作了一块块大石,压在了曲飞衣的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飞衣……飞衣……你别怕,其实,也许你没事的……而且你只要呆在七秀,就不会有事的……”
温婉望着曲飞衣蓦然的安静,望着她走神的样子,微微的牵动了唇角,继而又变换了一副心怀天下似的样子,握紧了曲飞衣的双手,轻轻的摇动,似是亲昵的安慰着曲飞衣。
“嗯,如你所言,也许……我会例外。”
许久之后,曲飞衣回神,望着温婉,眸色深深,几乎看不出任何波澜的轻叹。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其实七秀和皇宫就是这么一水之隔,很近的,所以,你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温婉的笑越发的单纯无邪,甚至说到此时,温婉还刻意的撩开了窗帘。
而曲飞衣在瞥见了七秀那大大的牌坊之后,心底蓦然的激起了什么,一瞬的活了过来似的,朝着温婉笑着认真。
“嗯,那就送到这里吧。毕竟如今是我无意破坏了你与睿王的婚事,给旁人看到你这么送我回来,总是不太好的。”
“这……那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些,知道么?”
温婉似是有些不舍的让马车停了下来,而曲飞衣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就那么忍痛跳下了温婉的马车。
“嗯。谢谢!”
“飞衣,在婉儿的心里,你已是婉儿的朋友,若有事,随时找我,知道么?”
曲飞衣下了车,温婉却还是撩了帘子,朝着曲飞衣说出了那么一句。而曲飞衣站在阳光下,回应着温婉灿烂的笑容,点头。
“当然,我们……已是好朋友了,不是么?”
温婉终是不再说话,只点了头,放下了帘子,由着马车渐渐远去。
而曲飞衣则再远目温婉的马车再看不到踪影以后,才凤眸里闪过了一丝凌厉与冷,朝着七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小姐,你真的不介意她曾经那么害你么?现在还勾引睿王爷。”
温婉的马车在刚离开曲飞衣的视线时候,温婉的贴身侍女已是不解的望向了温婉。
“虐人之道,虐心为上。有时,事情的真相才是最伤人的……”
温婉微微的闭着双眸,闻着车内的淡淡茶香,靠在软垫上,养着神的样子,绝对的老神在在。
“可……小姐就不怕她坏了老爷的大事么?”
“怕?……嗯,楼里得来的消息,南怀瑾曾亲去花榭小住,紧接着花王就带曲飞衣来了帝都,再加上次南怀瑾被蜘蛛咬伤一事,你觉得……她真的与南怀瑾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么?”
温婉没有睁开双眸,只嘴角牵起的那阴冷笑容,怎么都让人无法相信,这还是刚刚那楚楚动人的温家二小姐。
“那……那睿王爷那边呢?”
“墨不是会因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的人,卫国的灭亡不已说明了一切?且这次被算计的事情,只怕他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只等着他们闹个你死我活就好……”
温婉难得的好心情,一字字的解释着那些事情,指尖微微的在身侧的案几上点着节奏。
“可……这事情总有万一,万一哪里出了错呢?”
“墨若成亲,势必各国来访观礼;若娶的不是我温婉,只怕……总会有有心人,从中取巧。这道理,我都懂得,皇上又怎会不懂?等吧,好戏总是最后才上演……”
温婉一字字的说着那些事情,仿若一切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般,又好像一步步的,没有什么不在她的算计之中。只是,她就那么说着话,懒懒的,意识也越来越沉,直到最终彻底的沉去睡着。
而在她一侧的侍女,微微的拧着眉,思考着温婉的话,想不透,只小心翼翼的给温婉盖了毯子,守在了一侧……
另一边。
古道上,并没有多少的行人,灰突突的杂草与枯木,倒显出了这冬日的冷韵,更衬出了几分荒凉的味道。
暖日照在地面上,有淡淡的热气,似凝聚,但至于寒凉的风,却是杯水车薪。
曲飞衣拎着裙角,依旧的一路奔跑,急急匆匆,却没有任何的方向,几乎慌不择路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也不知道,万一自己真的如温婉说的那样,离开七秀两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筋骨爆裂的话,要怎样。
她只是隐约记得之前雪妃留下的神书里写到:作为穿越者,都有着小强一般的生命力。
也许,这就是她曲飞衣最后的凭持吧,又或者,其实她在知道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虽然表面还可以故作镇定,但在内心已是彻底的坍塌崩溃。
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四周,都充满着阴谋算计。
虽然她曲飞衣也是善使心计的女人,虽然她曲飞衣曾是华丽丽的74雇佣兵团的掌柜。但她还有她的伙伴,她的世界极为的简单,而不像现在,根本她已是一座孤岛,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靠。
曲飞衣奋力的奔跑着,说不出是逃离,还是什么,但在多久之后,她的体内开始有隐隐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充斥到了四肢百骸,仿若海水一般,使她深溺其中。
“唔……”
曲飞衣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却依旧坚持着朝前跑,但在她的脑中,却开始一幕幕的浮现,浮现过往的一切,和她的瑾并肩作战的样子,和她的伙伴分赃嬉闹的样子。
她记得,记得瑾看着她宠溺的笑,她记得,记得丫头总不休不止的叫着她‘黑寡妇’,她甚至记得,曾经她所接下的每个任务,她所在的城市的街道……
这一切的一切,仿若电影的一般,不断的回放着,随着她体内的疼痛渲染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回去,她彻骨的想要回去,回去她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回去,她第一次觉得没有了她的伙伴,没有了她的瑾,她能做的只是,苟延残喘。
“瑾……噗!”
当痛苦已是满溢,当所有刻骨的孤单,绝世的悲戚在这一刻再寻不到出口,困得她死死的,困得她的眼角再一次的溢出了泪水,呢喃出了那个字,却也终再没忍住,瞬间喷出了那一口鲜血,溅出绚丽的花朵。
“女人!”
花少本也是骑着马,满心思考着他自己的问题,但在蓦然之间的一个抬首,当他看到了那一张他想念了几日的容颜,看到了曲飞衣口吐鲜血的样子,不由的心头一惊,只一纵身,便从马上跃起,抢先一步扶住了即将和地面亲吻的曲飞衣。
“女人,女人……”
花少紧皱着眉,抱紧了曲飞衣在怀里,看着她那一身的伤痕,心不觉的抽痛了一下,面色更是极为难看,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匆忙的给曲飞衣探脉。
“瑾……不要丢下我……”
曲飞衣早已不知了所以,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那暖暖的体温让她有了依靠一般,紧紧的抓了花少胸口的衣裳,悲戚之间呢喃的那一句,仿若哀求。
只是,曲飞衣的哀求,在这一刻,在花少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花少眸中本刚扬起的情绪,再一次的沉了下去,长长的叹息着,满满的无奈。他从怀里取出了一粒药,塞进了曲飞衣的口中,运起真气透入了曲飞衣的体内,加剧着药性在曲飞衣身体里的扩散。
“嗯……”
多久之后,当曲飞衣渐渐的感觉到了那一丝的暖意,终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眸,但看到的却是花少的那一张微微有些疲累的容颜,那一双桃花眼也仿若进入了严冬一般,少了些生机。
“花……蝴蝶……”
“嗯,你啊,没了我,可怎么活……”
花少看着曲飞衣醒来,看着她望着自己的双眸,不由的牵起了嘴角的笑意,抬手戳着曲飞衣的脑门,依旧如故的作风。
“是啊,那你还消失那么久,去哪里了?”
这一刻的微妙,这个怀抱,让曲飞衣的心里有些莫名,却说不出好坏。
她始终只是无力的笑着,就那么望着花少,话问的极轻极轻,却完全不是曲飞衣的作风。
“嗯?这是在告诉我,你想我了么?倒是你,我也就不在了几日,你就成了这样子了?想念我,也不必如此吧。”
花少的笑在曲飞衣的问话里,停顿了一秒,他并没有回答曲飞衣的问题,反是一味的调侃曲飞衣,变相的问着她怎么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但这样的避重就轻,若放在平时,也许曲飞衣定不会多想什么,而此时此刻,曲飞衣看着花少的闪躲,嘴角的笑渐渐的浓烈了,内里却多了苦涩。
果然呐,在这个时代,再没有谁能让她交出自己的后背了吧。
“还不是那个一点都不温柔的温柔,看不惯我倾国倾城,加以迫害……还好,我跑的快……咳,咳……”
当曲飞衣的笑容浓到了一定程度,她终是缓缓的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口气,话里真真假假,却刻意隐瞒了七秀的那个禁忌,只字不提。
“难道,你的眼里,始终就只有他么?换个人,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花少轻轻的叹息着,对于温柔的性子,他早有了解,同时却也在庆幸着曲飞衣尚不知七秀禁忌的那件事。
继而花少微微的紧了手臂,更好的抱了曲飞衣,可他话里那隐约的苦涩,谁又能真的懂得呢?
“换个人?换谁?”
曲飞衣安静的靠在花少的怀里,回想着温婉的话,感受着自己的体内之前那翻滚的气息已是渐渐的偃旗息鼓,却根本不曾留意花少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