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萤趴在地上,枕着自己的手,绝望地想,自己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错误,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新奇但危险。
比现实危险一百倍的世界。
她挤着一只眼,把另一只眼睁开,看着远处的饭菜。
饭,我是派人送了的。你自己不吃,可怪不得我。
吃不到啊。她悲剧地想,自己真的要做饿死鬼了,梦鬼,饿死的,一只鬼。
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几天来衣服没有换过,还天天被泼水,她想要是有镜子,镜子里的她一定像个鬼。
她又听到脚步声传来,急切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
顾流萤苦笑,又要来了吗?
门被打开,顾流萤甚至来不及抬头看一眼,就被拦腰抱起。
顾流萤看着面前的人,鼻子酸了酸,她差点以为,自己在他回来前就要看不见他了。
用力地吸吸鼻子,顾流萤问韩易:“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仗不是还没打完吗?”
韩易跨出柴房的门:“我再不回来,你以后可能再也睡不好觉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因为‘结梦’,在危急的关头,能感应到。”
顾流萤点点头,原来那两根破绳子还有这等好处,要不是它,我就死了。
她的虚体有些虚弱,把手移到了韩易脖子后面,轻轻一抹,脖子后的痣就这么消失,回到她手上。
韩易感觉得到她的动作,侧着头看她:“我说过我不会受伤,你不信我?”
顾流萤摇摇头。
“那你又何必让你的力量陪着我。”
顾流萤难为情地看着他:“我只是怕万一嘛。”
“你没想过自己有个万一吗?是你的万一概率大还是我的万一概率大。”
顾流萤别过头不说话了,肩膀还很痛。
而后又转向韩易:“你知不知道我跟慕容漪母女有什么仇恨吗?”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立即说:“算了,你当我没问。”
她肯定是脑子这几天被玩坏了,韩易怎么可能会知道她跟她们有什么仇恨啊。
谁料,韩易的声音轻轻传入耳畔。
“你小的时候,与慕容漪起争执,她当着你的面将你的狗用刀刺死,然后你就把她推到湖里,她浮上来,你就按下去,宫女们都拉不住你。后来她的母亲过来,骂你没有教养,你跟她吵来起来,把你踢下水,你就把她一并带来下来,她们都没想到你会游泳,所以你在水池里,把她两个不断的按下水。”
什么,她小时候这么猛的吗?而且,她现代是怕狗的,小时候竟然养了狗,不可思议。
原来她以前这么坏啊,怪不得她们要这么对付她,可以体谅,可以体谅。
不过真的好痛啊,可怜的屁股。
她还想问些什么,韩易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没力气就别多说话。”
顾流萤苍白地笑了笑,开起了玩笑:“我是一缕魂,你抱着我,有没有感觉很轻啊。”
“没有。”韩易实话实说。
他也是一缕魂,体重也是相对的,她假如轻了,他不是也要轻的吗?
顾流萤躺在韩易怀里,又不安分地抬起头:“那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她们道个歉,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慕容萤了。”
韩易低下头看她:“不用了,她们对你做的,早就抵过你对她们做的了。”
顾流萤面带一丝懊恼:“我以前怎么这么做这么坏的事呢,真是难以置信。”
韩易安抚地说:“还有一些原因,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她们对你也没有心软,你不用自责。”
顾流萤有些诧异:“母亲?”
韩易没有回答她。
她不死心:“我母亲吗?她们还欺负我母亲吗?”
“你母亲性子温和,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吭声,倒是跟你天差地别,不过现在慕容萤已经不是慕容萤了。”
自从她来了这里,跟原来的慕容萤母亲实在没有太多交流,她也没有觉得那个父亲对自己有多疼爱。
说着说着,两人到了房间。
韩易抱着她到床前,就快要将她放下。
顾流萤赶紧更用力地圈住韩易,往上挪了挪:“不要,不要平放,背后疼。”
韩易闻言,慢慢地把顾流萤侧着身子放在了床上。
原来即便这力量是在顾流萤身上,她也没办法用的。
就像传感器一样,怎么着都有个感应范围。这个伤口实在太小,太密。所以防御的力量没有保护住她,治愈的力量也没能使她康复。
韩易看她治疗无果,转过身,边走边说:“我去给你找药。”
可是韩易刚走出房门,顾流萤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顾流萤往门外望去,慕容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那里,毕恭毕敬地跟韩易对峙。
慕容漪一脸娇羞样地看着他说:“将军,你回来的可早,我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韩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是谁?”
慕容漪猛然变了脸色,自己的丈夫问自己是谁?竟然让自己如此难堪。
门内的顾流萤嘴巴张得老大,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韩易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真会玩啊。
冷场一会儿,韩易似是询问:“听说二夫人把大夫人关到了柴房。”
慕容漪微敛神色:“是,将军,你不知道,她在你出征的日子里,勾搭别……”
韩易冷冷打断:“我没兴趣听。你动用私刑,回宫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顾流萤看着这一幕,啧啧了几声,韩易喂,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慕容漪着急地说:“将军,你不让背叛你的人走反而让我走。”
“你做的事,还不够让你走吗?那个你们找来的男人,我多得是办法让他们说实话,要我现在就带着他到你父亲面前揭露你的罪行吗?”
慕容漪表情有点凄凉
“你无中生有嫁祸他人本是罪,还在府里动用私刑,妄图害人性命,她要是有了证人,你父亲会怎么对你?”
慕容漪悲哀地离开。
修养几天后,韩易带着顾流萤进了宫。
人到得很齐嘛,要干嘛?
慕容漪和淑妃在地上,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顾流萤觉得奇怪,偷偷问韩易:“你不会是真的告发她们了吧,之前你不是跟她说不跟皇上说的吗?”
韩易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只是不说她嫁祸你的事,谁知道有多事的人把她们合着欺负你的事告诉了你父亲,你父亲问我,我就说是的了。”
顾流萤了然地转过头看向跪着的母女。
古代说讲究倒也不讲究,说不讲究也讲究。就像之前,她一个人说自己没有做就不能算数。就像现在,韩易一句话,就坐实了他们母女的罪名。
皇帝怒气很大:“最毒妇人心,你就这样容不下你姐姐。”又看向淑妃:“你是什么身份,对一个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淑妃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变得镇定:“皇上,你还记得16年前御花园内发生的事吗?”
没等皇帝回答,淑妃又道:“你说双方都有错,所以没有处罚,但是,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慕容萤才不处罚的,我宁愿,你把我们都一起处罚。你是这么偏袒他们,我怎么放得下心里的仇恨,我堂堂一个妃子,被一个小孩拉在水底挣扎。”
皇帝叹了一口气:“她当时只是个孩子。”
淑妃不甘心:“孩子都这么嚣张跋扈,长大了还得了。”
她用手指着顾流萤:“不除掉她,我寝食难安。”
看着这个眼神,顾流萤心里一惊,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做梦的那几天,在不做梦之前的一些片段。
她在一个树林中骑马,可是马却突然不受控制地跑起来,又突然倒地,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到了马上。
然后她就摔倒在地,那个时候,她还有意识。
再后来,慕容漪母女蒙着面,拿着匕首出现,将她从马上反复摔下。
最后,要用匕首结束她之前,扯下面巾,看清了模样。
后来,传来一阵马蹄,有人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只好不甘心地离开。
顾流萤趟在地上,在闭眼的瞬间,看到韩易将她抱起。
想到这些,顾流萤猛地看向韩易,韩易立马察觉,问她:“怎么了。”
顾流萤肯定地说:“你在我落马的时候就救过我。”
韩易不在意地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你让我小心慕容漪,你早就猜到那黑衣人是她们了。可是你却又不告诉我,就算是怕我担惊受怕而瞒着我,也让我好害怕,你连我在这里小时候的恩怨也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流萤一脸难以置信,面部表情太过震撼。
韩易看她脸色不对,带着她向皇帝告退。
里面发生什么再也不知道了。
顾流萤失魂落魄地被韩易带着走,韩易觉得无奈,上次从孙晚夕手里救回她也是这样。
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缘无故地就失落。
莫名地觉得烦躁。
韩易停住脚步,将她身子扳正到他面前:“你到底闹什么别扭,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顾流萤抬眸,来了火气:“我没要你替我操心,从一开始就是你要找我。是你不能让我死所以你不得不顾及我,你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什么要要求我让你省心。”
又垂下眸,有些闹脾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尤其不肯告诉我到底找我为了什么,你知道这么多,连我小时候的事都知道,我觉得你知道这些根本不正常,而我就像傻子一样。”
韩易抓不住重点,看了有些不忍:“你不是傻子,你能救人。”
顾流萤几乎吐血。
呸,韩易你有没有安慰过人啊,心酸。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顾流萤十分淡漠地白了他一眼,不打算再和他说话,她觉得自己很迷茫,一种无知的迷茫,一种对比下的失落和迷茫。
她还是在固执地闹脾气。
韩易看她这样觉得实在无理取闹,冷了脸色:“你要怎样随你吧。”
说完就走在了前面,没有回头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