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帝的使者,这个时候也到京城了!
“我们走。”斡鲁补小声地说了一句,见温达克也是同样的表情,于是轻轻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一众女真汉子连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这只小小的车队只是没过多久,便立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了。
却说宁奕带着一干鸿胪寺的小吏们亲自前往城门外迎接辽国使者耶律大石的到来,对于斡鲁补等一行车队并没有发现,而是顺着人群的方向,一起簇拥到了城门之外五里的地方。
一干迎接的队伍敲锣打鼓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宁奕却老老实实的呆在一处荫凉的树荫下喝着凉茶歇着脚,说句实话,宁奕对这个什么耶律大石并不感冒,按照推算,辽国顶多也只还有个几年的时间就要被金人攻破上京城,闹了个国破家亡,所以宁奕也没真正的对这个使者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个叫耶律大石的人来大宋,还不知道究竟打算想要做什么呢,现在的宋辽关系虽然经过了檀渊之盟以后,两国的关系逐渐转好,可是宁奕却深深的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也同样没有永远的敌人,所拥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罢了。
所以,宁奕现在的形象极其不雅,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活脱脱的一副浪子形象,身边的一帮鸿胪寺小吏们不停的一溜烟的拍着马,一时间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待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只见远远的,辽国使臣耶律大石的前行送信使已经到了,宁奕这个时候这才懒洋洋的起了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形象,这才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开始规规矩矩的迎接那个什么使者了。
未几以后,那个名叫做耶律大石的辽国使者这才终于姗姗来迟了。
辽国的使节团队伍并不算大,寥寥几十号人罢了,身后所运送的些许马车装的也不过就是前来出使所带来的些许礼品,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走在前面,看的出,他就是耶律大石了。
宁奕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上前几步,朝着耶律大石便唱了个大诺:“宋国鸿胪寺少卿宁奕,特迎接辽国使者。”
宁奕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乐队便开始翘翘打打的传开了。骑在马上的耶律大石立即翻身下马,仔细地看了一眼宁奕,便笑道:“我就是耶律大石,你是宁奕?”
“正是本官。”宁奕微微一笑道。
“某闻的,宋国的文官皆是文弱之辈,今天看来,果不其然。”耶律大石顿时大笑了起来。
“本官闻的,辽国的官员皆是虎狼之属,今天看来,果不其然。”宁奕也顿时大笑了起来。
宁奕的这一席话,乃是嘲笑辽国人都是畜生,耶律大石顿时笑容有些僵硬,本想一见到宋国官员,便立即给一个下马威的,可不想的是,反被人给了一个下马威,顿时觉得有些好不自在,冷下脸道:“本使乃是辽国时节,你这样嘲笑本官,待本官上报本国皇帝,定要你们宋国说个道理来!”
宁奕点了点头,微笑道:“辽国时节侮辱大宋朝廷命官,待本官上奏了本国皇帝以后,定要向你们辽帝说个明明白白,唔,可别忘了,燕云十六州,我们宋国是迟早也要取回来的。”
宁奕才不会管他是什么辽国使节,反正辽国这几年也就要灭亡了,好脸色什么的,宁奕才不会给。
两人一见面,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交锋了两个回合了,身后的一干小吏们被吓了个面无人色,一看耶律大石的脸色大变,急忙接了上去:“辽国使者远来,还请先到四方馆暂住,待本国皇帝下旨召见以后,在请使者前往皇宫觐见。”
这句话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缓和了耶律大石和宁奕之间的争锋相对,耶律大石不由的点了点头,冷冷的看向宁奕,说道:“那么,就请这位宋国大人带路吧。”
“请!”宁奕微微一笑,道了个请字。
宁奕复又翻身上马,一行人又是吹罗又是打鼓的,好不热闹,一行人复又缓缓地回到了汴京城里,一路向着四方馆的方向走了去。
待辽国使节团和前来迎接的人都远去了之后,从隐秘的角落中钻出三个一身汉族打扮的人,却带着皮帽子的番人,其中一人面相蛮狠,一边不住口骂,一边埋怨道:“若不是大哥拦着,我完颜宗翰定然不做这缩头乌龟,早冲上去一剑结果了这个耶律大石的性命!”
中间那人,却竟然是斡鲁补,只见他却笑道:“你这莽撞人,我们来打仗的么?”他又转头问另一边的人道:“温达克,你怎么看?”
温达克面带兴奋神色道:“耶律大石来了,机会来了,若是除去了耶律大石的话…嘿嘿,可是引导辽宋两国交战的好办法…”
见斡鲁补脸色一沉,忙将后面几个字吞进肚里,舌头打转道:“南朝强盛,甲坚刀利,物产丰饶,我女真族要从契丹治下独立一国,非和大宋结盟不可。”他意犹未尽,忽然又面带忧色,担心道:“若是南朝嫌弃我女真国太过弱小,不愿与我们结盟,可如何是好?”
他这话正道中了斡鲁补的心事,斡鲁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就算不能结盟,向南朝多买些粮食、火药和铁器也好。”
三人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身形一闪,向着城内的另外一角走了过去。
四方馆门前,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耶律大石等一行人已经安然送到了四方馆门前,宁奕翻身下马,冲着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辽国的使者,四方馆内已经安排好了食宿等必备之事,使者这就请先进去吧,本官恕不奉陪了。”
哪知宁奕的这一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立即人人变色,就连宋国的接待队伍那也是人人变色,宁奕的这个态度,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要知道,一国时节乃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和最高的尊严,所以历史上才有“幸不辱命”的说法,而宁奕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要把耶律大石所代表的辽国使节团的面子彻底的粉碎和捏平!
毫无疑问,若是真的被深究起来,这次的事件一定会被当成一件外交大事而在宋辽两国间引发冲天的矛盾,甚至就算是引起战争,也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宋国的接待团体里,已经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冷汗,也开始缓缓地流了下来。
若是宋辽两国之间在启兵锋,虽然宋国依仗着城墙和武器不会被打的狼狈不堪,至少也不会少胜多败,然而这在朝野上下之间所引起的影响,却是深远和巨大的!甚至将宁奕革职查办,都是极有可能了的。
所以,当中的一些宵小者,也开始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耶律大石等一行人顿时脸色纷纷大变,一个个怒火中烧,他们都是辽帝帐下最精锐的狼骑,代表着辽国最强大最精锐最负荣誉和盛名的部队,没有之一,向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哪里还轮到人家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这群桀骜不驯的狼骑士兵立即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子,耶律大石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这才使得身后的那群狼骑士兵暂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盯着宁奕,双眼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怒火,恐怕此时此刻若是在辽国,只怕宁奕当场就被乱刀砍死了。
宁奕仿佛直接无视了这一切,脖子微微得昂着,似乎完全看不到这一切的发生,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某闻的宋人常自翊自己乃是天朝礼仪之邦,今天看来,果然有负盛名。”
宁奕顿时笑了起来:“我大宋当然乃是礼仪之邦,天朝上国,但是这也得看谁,辽国使者,本官敢问,若是一户人家对着强盗也讲礼仪,这究竟算是傻子还是懦夫了呢?”
宁奕的话锋直指向辽国占领了燕云十六州而不归还的事实,而耶律大石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燕云十六州乃是南王石敬瑭割给我国,那时候你们宋国都还没有建国,你们的太祖皇帝还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现在反过来要怪到我们辽国头上,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切,又与我辽国何干?”
“燕云十六州,我们迟早是要取回来的。”宁奕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在众目睽睽之下,耶律大石的脸色也不由得冷了下来:“那便来取试一试,某闻的宋国人皆是文弱书生,不知宋人天下里可有一人能比的上我们辽国人?”
赤-裸裸的挑衅,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就算是宁奕先无理在先,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跟辽国使者发生冲突,此时此刻,耶律大石的这一席话说出来以后,在场的宋人里也没几个人在能忍得住了。
这就像是,一个外国人指着咱中国人的鼻子骂是东亚病夫,请问究竟是选择冲冠一怒还是忍气吞声?
很显然,尽管是怒气冲天,在场的所有宋人还是依然保持了克制,并没有当场发作,恐怕若是冲突一起,这岂止就变成了一场外交事件,而是赤-裸裸的互相挑衅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纷纷的落在了宁奕的身上了。
宁奕只是微微一笑,道:“想比试一下么?”
“敢接招么?”耶律大石冷笑着道。
“比什么。”宁奕微微地弹了弹官服上的灰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弓术。”耶律大石冷冷地道,然后随手一指道:“弓术乃是战场必备之武器,咱们就比比谁能射的中这柳树上的柳树叶子!”
“可以。”宁奕微微一笑,随后对身后的随行人员道:“去,去我府上,把我的护卫林枭给传来。”
身后的随行人员得到了宁奕的吩咐以后,立即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宁奕的府上。这个时候,只听耶律大石冷不防一声不冷不热的嘲笑声传来:“宋人多诡诈,连比试还得找外援。”
“使者莫不闻的,好铁需用在刀刃上?我宋人时任用人,人尽其才,有何不可?”宁奕不以为意地道。
耶律大石听了,只是冷哼了一身,在也没有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