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冷笑着道:“想相公贵为两江经略,兵权在握,即便是那姓宁的手握江南官吏考核之权,也动不了相公半分!难道他姓宁的不怕会激起兵变么!”
“宁奕的后面,站的是万侯和三皇子赵楷。”李纲冷笑了一声道,想了一想,一股讥讽之意忽地浮上了李纲的嘴角,于是大袖一挥,冷笑着道:“见!那就见一见,就算是见了,也只会是他姓宁的吃亏,而不是我李纲!!”
那侍卫顿时弯下腰来重重一诺,随即领命急急地走了出去。
只是用不了多久,这封消息便如同八百里加急的鸡毛信一般,猛地落入了宁奕的耳里,当宁奕得知了李纲“回府”的消息以后,不由得仰天长笑了三声,紧接着立即沐浴更衣,梳洗一番以后,一对人马再次驶上了江宁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地向着经略府的方向行了去。
下了马车以后,依旧还是那名小厮,只是这一次见到宁奕以后,那小厮只是冷冷地一哼,接过名刺以后看也不看,便领着宁奕缓缓地来到了正厅,面无表情地道:“李相公正在处理一些行文要事,劳烦宁大人就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说完以后,那小厮在也不看宁奕一眼,转身就走。
宁奕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无比冷清的厅堂,索性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只是连一名奉茶的小厮也没有,这倒也让宁奕觉得好生无趣!
这一下子,便就一直呆到了天黑,也在没见一个人踏进这厅里半步,甚至就连一个人影,宁奕也再没有看见过,很明显这只是李纲的一个下马威,以报复自己在庐州时曾打掉了李纲一颗牙的仇,宁奕倒也不慌不忙,竟然肚内已渐渐地有些饥渴了起来,也忍着性子继续等着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转眼也已到晚饭的时间了,不凑巧的是,竟然连一个人也在没来看过宁奕一眼,宁奕嘿嘿一笑,从衣服里摸出了几块菜饼儿不住地吃了起来,宁奕早有防备,几块油不拉几的菜饼吃下去以后,整个人顿觉得神清气爽,不住地感叹着人生美好等等叹声。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脚步声,宁奕耳尖,急忙走了出去,一见竟然是白天的那名小厮,不由得赶紧冲着那人淡淡地一笑道:“敢问李大人可办好了公文?我宁奕可等了他几个时辰了。”
“回宁大人话。”那小厮没好气地道:“李相公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会见客人,宁大人若是等不及,就请自便吧。”
“好。”宁奕顿时笑了起来,“那我宁奕明日再来。”
那小厮怔了一怔,也不知宁奕的笑容里究竟何意,脑袋里转了半晌也猜不出究竟是何意思,索性也就不在与宁奕多做纠缠,向着宁奕稍稍地拱了供手,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宁奕早早地就来到了经略府门前,一脸笑意地冲着那小厮直笑,身后的周丁还抱着一床被子以及洗漱用品等,那小厮也依旧是一脸的冰冷,将宁奕领到了昨日的那间正厅里之后,便再也不管宁奕了。
宁奕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顺手摸出了一只水袋,然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水来。
宁奕的这一大阵势只是不一会便传进了李纲的耳里,李纲冷冷的一哼,也没有在说什么,便在也不管宁奕了。这一回,宁奕就连棉被什么的也带了过来,看样子,宁奕是想将持久战坚持到底了!
到了晚上时分,宁奕美美地吃下最后一块菜饼儿,便将被子往地上一铺,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窝里,暖和的让宁奕也不由得感到一阵一阵的倦意,很快便酣声四起,进入了梦想里了。
这个时候,咱们的李纲李相公也才刚刚用完晚饭,听到这一奏报以后,李纲气的险些背过气后,在下人们的好生安抚这下,李纲好半晌这才缓过神来,冷冷地沉声道:“由他去,由他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宁的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以后,李纲这才在一干下人侍卫的搀扶下,哼哼唧唧的回到了卧室里。
可惜的是,李纲的如意算盘又再一次的落空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便早早的醒了过来,摸出洗漱用品进行了一番刷牙洗脸的工作之后,宁奕只觉得整个人顿时有些神清气爽,微微地活动了一番身子以后,索性将棉被叠好,然后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门处。
按规矩,周丁等人是不可以进出经略府的,故而周丁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外,一见宁奕晃晃悠悠、嘴里还不住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调,周丁立即从马车里捧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递在宁奕手上,顺带着的还有一大袋儿的菜油饼。
那热气腾腾的辣糊汤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钻进宁奕鼻子里不由得引得宁奕顿时流出一口的口水,食指大动,赶紧冲着周丁嘱咐了两句,便一股脑儿地又钻回了经略府。
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吃的宁奕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爽,辣糊汤是庐州地方的名小吃,主材以熟羊肉、羊肉鲜汤、海带、等等不一而足等十一道材料组成,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喝下那一大碗辣糊汤以后,宁奕又不急不忙地抽出一块菜饼儿美美地吃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以后,宁奕这才无比满足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摸了摸已经涨圆了的肚子,微微一笑,遂一步三摇晃地走到了院子里打起了拳。
早有人将宁奕这大清早的这一番所作所为报给了李纲,李刚满嘴的稀饭顿时喷了出来,顾不上满嘴的饭粒子,一把将满满一碗的稀饭砸在地上,怒不可歇地道:“这个姓宁的!!感情还是要在我府上过立春么!!”
“现在看起来…恐怕是的。”身旁的一人小声地说道。
宁奕当然不知道在后宅内此刻正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打完了一套拳,活络活络胫骨,一身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地上的积雪早已开始融化了,只是江南的天气对于积雪消融并不觉得过于冷清,太阳一出来,反而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真是个好地方啊。”宁奕不由的感慨,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能一直这样混吃等死,现在看起来,倒也是一桩无比幸福的美事。
到了第三天,宁奕的身边忽然多出了一只小猴子,无比乖巧地趴在宁奕的肩膀上不住地东张西望着,像前一日一样用完早餐以后,宁奕索性逗起了猴子,找到了这么一项有趣的游戏,倒也是其乐融融,乐在其中了。
宁奕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七天,一直躲在后院里不肯出来的李纲,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当李纲怒气冲冲地跨进厅堂的大门,看见宁奕的第一眼时,宁奕正毫无形象地双脚蹲在椅子上,双手还捧着一大碗的辣糊汤咕噜咕噜地喝着,一只小猴子正趴在宁奕的身旁,一嘴口水地看着宁奕碗里的那一大碗辣糊汤。
直到李纲冷冷地咳嗽了一声,宁奕似乎这才发现了李纲的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大碗,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冲着李纲哈哈一笑,微微地鞠了一躬道:“李相公日理万机,让下官我等的好是心焦啊。”
“哼!”李纲显然还没有忘记在庐州时所受到的那个耻辱,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然后一甩大袖,一脸冰冷地走向了上座,冷冷地道:“本官可不像宁大人这样闲的慌,整日里蒙头大睡逗逗猴子,本官可没有宁大人那份闲情逸致。”
对于李纲的这一番冷嘲热讽,宁奕很聪明的直接选择了充耳不闻,嘿嘿一笑,腆起一张厚脸皮道:“自然自然,李相公贵为朝廷一品,日理万机,实乃我大宋国之栋梁,下官又怎敢于李相公比肩论足呢?”
李纲的脸色变了数遍,眼见宁奕脸皮子竟然如此之厚,也实在出自李纲的意料之外,想了一想,不由得冷冷地又一次开口问道:“宁大人来江宁见本官,究竟所谓何事?”
“张恨金畏罪自杀了。”宁奕仿佛显得有些失落,颓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纲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怔了半晌,李纲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张恨金畏罪厮杀死,本官也早已知晓了,我那妹婿生性不端,于我大宋无益,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地除了这个祸害,以免祸害一方百姓,我李纲就全当没有这个不忠不仁不义的妹婿就是了!”
“那是自然。”宁奕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张恨金在狱中畏罪自杀,但是此案还是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的。”
李纲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璇霓,沉声道:“宁大人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本官可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是是是,李相公日理万机,那么,咱们就长话短说吧。”宁奕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在此之前,张恨金曾经带兵抓捕并查封过扬州城里某一家银号,而据皇城司所查得的信息,这些兵,具皆出自李相公的帐下。”
“混账!”李纲忽然冷冷地一拍扶手,冷声道:“莫非你认为本官有罪么!所以你宁大人就千里迢迢的来到江宁冲着我李纲兴师问罪来了么?”
“下官不敢!”面对着李纲的怒火,宁奕全无一丝畏惧,淡淡地道:“下官刚刚才说过,此案还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只是想亲口问一问李相公,好对本案有一个明确的结案理由。”
李纲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不由得沉声道:“无可奉告!”
“唉。”宁奕忽然摇了摇头:“李相公如此执拗,莫非是想我宁奕请出尚方宝剑不成?”
“你敢!”李纲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冷酷,冷冷地道:“想拿尚方宝剑压我?宁大人,莫非你真当本官不敢杀你了么!!”
“这句话,李相公说的可就不对了。”宁奕淡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地道:“我宁奕一无犯法,二无扰乱上官,并且,圣上也赐予了我这柄尚方宝剑,李相公,下官敢问,你又凭什么要治我宁奕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