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控制黄子火,水泽皇夫妇将表妹占紫琼介绍给了他,二人很快成为一家人。
黄子火一直在回忆往事里寻找蛛丝马迹,希望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生存环境,要将所有的细节认真地想过之后,他慢慢地悟到一个事实:一直以来他都在被自己的朋友欺骗利用。
高记者和印天成为了帮助黄子火理清事实,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黄子火决定再次走近水泽皇,走近真相。
1
在昏暗的灯光下,黄子火终于看清了睡在自己旁边的是他叫嫂子的女人!
就在那一刻,他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头差点撞在一个物件上,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桌子。
原来自己睡在地上!
地上铺了些干谷草,在谷草上又铺了一块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的布。
刘洛芙已经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像女鬼,她伸手想拉他,“时间还早,你起来干吗,再睡会儿吧。”
黄子火想躲开她的手,这才发觉自己赤条条的,他赶紧站了起来,惊恐地问道:“他呢?”
“在床上睡着,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刘洛芙很冷静。
“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你丈夫。”黄子火还是坚守着朋友妻不可欺的信条,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好友的老婆居然会趁自己酒醉后和自己睡在一起,看自己光溜溜的样子,那些事发没发生都不好说了。也幸好水泽皇被人打成那样,要不然他看到自己的样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我和他还没有正式结婚呢。我想这辈子我也不能和他结婚了,首先我家里人不答应,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打成那样了。你昨晚答应我了,等他醒来你就带我走。”刘洛芙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黄子火一听这话就懵了!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你是他的老婆,我再混蛋也不能把你带走的!”
刘洛芙猛地站了起来,逼视着黄子火,迅速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人!你要不说带我离开这儿,我会和你睡在一块么?你把我整了,这会儿又说不要我了,你当我是小姐么?就算是小姐,你也得付钱的。”
黄子火胡乱地穿着衣服裤子,他实在是想不起昨晚酒后和这个女人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想要说清楚,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离开这儿,等自己慢慢回忆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再寻求解决的办法。
“如果昨晚酒后我对嫂子做了无礼的事,还请你原谅,毕竟你是他的老婆,我再怎么混蛋,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黄子火心跳得很快,语速自然就快了许多,“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他的伤势,给他换药。”
“他要是残废了呢?难道你真的能狠心地看着我侍候一个残废人一辈子?”刘洛芙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你看他这个家里,有些什么?我原指望能和他一起做点生意赚点钱,把日子过好,可是……可是……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和他继续下去么?如果我们再去卖小鸡,被我哥抓住了,肯定连我也会打死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跟着他受罪么?”
“他会好起来的,等他好了,咱们再商量做点其他什么生意吧。既然小鸡的生意不能做了,肯定还有其他门路的,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要想得那么悲观,他不会残废的,一点皮外伤也要不了他的命的。你好好看着他,等他醒来后我再来。”
黄子火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额头又结实地撞在门框上,很响亮的撞击声响起后,他只觉得脑袋有种炸裂般的疼。
黄子火赶紧低下头来走出屋子,身子摇晃着还没有站稳时,却又一脚踏空,失去重心的身子侧扑着倒在院里。很快一股清凉就透过薄薄的衣裤冷进了心里。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小院里到处是水坑。黄子火半边身子很快就湿了。
他赶紧起身,正要往前走,追到门口的刘洛芙传来阴阴的声音:“趁他还不知道发生的事前,你总要给我一个答复。”
刘洛芙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黄子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家里的。
回到家,天刚好蒙蒙亮,他觉得身子很冷,赶紧脱了湿衣裤钻进被窝里,他要将昨晚开始喝酒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好好回忆一下。
头真的很疼!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门撞击的作用,反正有种越来越疼的趋势。
黄子火有些忍不住了,光着身子起身在抽屉里拿了两片止痛片,和着口水吞了下去,再回到床上,想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刘洛芙的声音老是在耳边回旋:“趁他还不知道发生的事前,你总要给我一个答复。”
给她答复,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有必要给她答复么?自己真的给过她什么承诺么?如果给过,又是什么样的承诺?
迷迷糊糊的黄子火也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反正是邻居家的狗狂叫的声音将他惊醒了。
稍微一定神,刘洛芙那张在灯光下苍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回旋。
自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如果没做,自己怎么就会光着身子与她睡在地上呢?如果是自己强行和她睡在一起,她还来得及去垫谷草铺破布么?
看来真的是自己借着酒劲儿对她说了什么。她才那么心甘情愿地与自己滚在一起。可自己承诺的是什么呢?带她离开窝囊的水泽皇?这样的话照理是根本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毕竟与他是那么久的朋友了!俗话说,酒醉心明白,可自己怎么就在醉了后什么都不明白呢?
过了一天,黄子火去给水泽皇换药时,再次检查了他的伤情,觉得并无大碍了。
水泽皇斜躺在破床上,脸上有一丝微笑:“兄弟,你确定没什么大碍?”
“你只要感觉不到内部有什么地方疼痛就应该没问题。他们那些人干吗要对你下这重的手?”黄子火虽然没有完全知道他挨打的起因与经过,但从刘洛芙闪烁的言词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症结所在。
黄子火这话,一下子就激起了水泽皇的愤怒:“那个卖麻批的林老板,还说是你嫂子的老表呢,一定是他透露了你嫂子在我这儿的消息,要不然那个死舅子就不会在市场里找到我头上,反正这笔仇从今以后记下了!”
“你也不要这样想,怎么说你们还是一家人,好好做个样子出来,以后他承认了你这个妹弟,就什么事都好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改天回去认个错,认认亲,一切就能过去的。”
“哼,过去?有那么容易过去的?你没看到他把我往死里整啊!这个不说了,咱说做生意的事,我进的那些货还没给人家钱呢,现在货没了,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了,他明摆着的意思就是不许我做小鸡生意呀!天下居然有那样狠心的人!现在我怎么办?生意不能做了,我可怎么活下去呢!”说着说着,水泽皇居然掉眼泪了。
“办法是人想的,路是脚走的,你也别那么伤心,小心气坏了身子,等你伤好了,咱们再认真想想其他的办法。”黄子火听到刘洛芙进屋的声音,他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
“就他那样子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刘洛芙在身后冷冷地说,“他要和人家去斗的话,不等于用鸡蛋碰石头么?”
水泽皇马上反驳道:“你也别把我说得那么窝囊,要不是看他是你亲哥,我一定找人剥他一层皮,打断他的双脚!哼,这世上有谁敢把我欺负成这样?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被人欺负过呢!”
“吹牛皮不打草稿,人家已经把你打成这样了,也没见你动人家一根毫毛,就怕人家把屎拉到你头上,你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刘洛芙这话看似对水泽皇说的,可在黄子火听来,却根本就是针对他的!
是啊,自己在这个家里,居然把他老婆上了,这不是爬到他头上拉屎了么?
“你俩也别再为那事伤了和气。瞅个空回家去拜拜亲联络一下感情,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呢?”黄子火怕二人再争下去,刘洛芙一嘴说漏了什么,那自己就遭殃了。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兄弟你也知道,我跑这么多年江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自从你嫂子进了这个家门,我是那样努力地想赚钱,起早摸黑地干,可是到头来居然连命都差点不保,我这样做值得么?”
“哼,你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我给你带来霉运了?你真要那么见不得我,那好,我今天就离开这儿……”
听到刘洛芙这么一说,黄子火心里慌了,这都犯了哪门子的忌啊!“哎,水哥,你少说两句,嫂子你也别说了,照理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但现在既然你俩都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也就是说不把我当外人。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俩都好好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黄子火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水泽皇,他并没有回头看刘洛芙一眼。
见水泽皇闭上了嘴,也没听到刘洛芙的声音,他只好又说下去:“不想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谁也不要再说气话了。目前的情形无非就是损失一点钱财,人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的天灾人祸,相信这些你们俩也挺得过去。既然是这样,你们俩从现在起就不要再抱怨对方,水哥你好好养好身子,等身体好了,再商量一条门路就是了。树挪死,人挪活,除了做小鸡生意外,还有那么多行当,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条适合你们俩的路子。”
“话倒是说得好听,本钱呢?”刘洛芙很不屑的声音在他后边响起,刺得他后背有些疼,“这年头,亲戚朋友都各顾各,你让他找谁借钱做本钱去?就算是想去卖血,那也得有门路才行。”
“等你们考虑好了,我会帮你们想法的。我师兄一直在卖小百货,他认识的人多,如果由我出面找他,帮你们先渡过难关,我想是没有问题的。”黄子火不想听二人闹下去,他也不能让二人闹到分手的地步,真要弄成那样,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被水泽皇打断双脚呢!
“兄弟,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呢!现在的小生意也算是好做的,只是必须要有进货的渠道。你师兄真的能帮上忙?”水泽皇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很是激动的样子让黄子火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点厌恶的感觉。
“哎,有些男人的话真要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刘洛芙又是一句酸得不能再酸的话。在黄子火听来,这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提醒黄子火要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黄子火突然站起了身,从包里摸出一大把元币,放到水泽皇的床头说:“水哥,这点钱你先收着,让嫂子给你买些营养品,保养一下身子,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你要走了?”水泽皇拉着他的手。
“我既然已经说出了要找我师兄帮忙的话,我就肯定要帮你想法,这两天我正好要去进点东西,我这就顺带去问问我师兄,看他有什么建议没有。”
“你先别急。我倒总是觉得这样去麻烦人家未必是好事。我就一直在想,我要是趁着这段时间休养身子的机会,你就教我一些医理知识,等我好了,我就跟着你跑一段时间,然后我也做你那种生意,总好过去到处托人情。”
“就是就是,他这个想法还真不错,咱们去托人家赊货卖,总归是欠人家人情,倒不如你直接教他,你俩联合起来做生意,岂不是更好!”刘洛芙语气里透着欣喜。
黄子火一听这话,心里直扑腾,他一直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因为水泽皇一直透露的渴望就是想卖黄子火配的那些药赚钱,而今直接推掉黄子火帮他俩找门路的话,直白地把酝酿已久的渴望说出来,这问题还真弄得黄子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黄子火短暂的停顿立即引起了在他身后的刘洛芙的不满,她不等他开口,又开始话中带刺地说道:“想想就你那智商,要想学会给人治病,恐怕比登天还难。再说了,就算你想学,人家也未必肯教你。你还是好好找个能够糊口的生意混日子得了,你这一辈子就没有发财的面相。”
“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黄子火这才回头看着她,见她语气虽然硬梆梆的,但两人眼神接触的一刹那间,他分明感觉到她眼里的那种温柔,“水兄人其实并不笨,我只是担心一时之间学不会,又耽误了他挣钱。”
“不怕,只要兄弟你肯教我,我保证用最短的时间记住一些主要的东西,以后边实践边学习就是了。其实和你一起摆摊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很多人的风湿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给药时看男女、看体质、看年龄给剂量,只要不弄出人命,我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水泽皇的话让黄子火再也不好说其他的了,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再说一些阻拦的话,恐怕就太不近人情了。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让他知道了自己上过他的老婆这个事实,恐怕事情就更糟了。
想到这里,黄子火也不好再说什么,拍拍水泽皇的手说:“你先好好养伤,我回去把我那儿现有的一些医书给你拿来,你先慢慢看,等我整理出我那些药的配方后,你再熟记就成了。咱要把卖的药都做成成品,不在现场配药,所以只要你记住了如何配药,在家里认真研磨好,卖的时候就省事多了。”
“真是太感谢兄弟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要是早给兄弟提出这个要求,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波折,还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水泽皇边说边擦泪。
“好了,我走了,明天我给你拿书来。”黄子火不愿意在这儿再多待了,他往屋外走去,也不看刘洛芙一眼。
刘洛芙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院子里,叫住了他:“你真的就记不住你那晚说的话了?”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水哥做好生意,赚到钱后你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吧。那晚的事,是我不好,请你原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黄子火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想像不出站在院子里的刘洛芙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以为,刘洛芙从此以后会恨死他了。
刘洛芙见黄子火走远了,才悻悻地回了屋。见水泽皇坐在床上数钱,就没好气地说:“除了认得钱,你还认得什么?”
水泽皇从床上下来,“他走远了?他这个人就是重情重义,只要他说出的话,他就一定能做到。咱们要尽快想法帮他找一个老婆,要让他永远为我所用,不但要加深咱们之间的感情联系,还要让他与咱们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也只有那样,他的利用价值才会更高。”
“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么缺德的计划。”
“无毒不丈夫,我知道你在心里悄悄喜欢他。”
2
黄子火背着家里人开始传授水泽皇给人医治风湿病的主要技术,并同时要教会他如何医治一些疑难杂症。
所有的这些技术,黄子火是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在两位老师傅的悉心指导下才学会的,这如今他要用最快的速度与最好的方法把水泽皇教会,这应该不是一个一般的难题。
水泽皇是聪明的,更是精明的。原本伤筋动骨至少也得一百天才能完全好,可他只在床上待了一周不到,就瘸着腿起床了。
水泽皇每天都抱着医书背,又让老婆拿着钱去药店买草药回来认,每样药就买几分钱的,拿回来看形状,闻气味,对照着医书记它们的功效。
黄子火低估了水泽皇的能力。
半个月后,为了方便教授水泽皇,黄子火再次到街头摆了摊。他的目的,是要让病人知道,水泽皇是自己的徒弟,将来他若不做这个治病的事,人们就可以找水泽皇。
黄子火在给病人诊断时,水泽皇都是认真地听、看、记,每一个病人有些什么症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等病人走了后,他再问黄子火,哪些症状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黄子火总是耐心细致地告诉他,几乎是倾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