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世俗凡人的眼中,天界向来是个清净平和之地。生性孤傲又高冷的神仙们的日常,顶多是个打打坐,静静心,读读经书,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发他们的恒久永生。
此等想法确实不错,不过俗语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界虽有性子清冷的神仙,但亦有素爱议论他人八卦的神仙。而隶属五品以下的散仙地仙们,近日又多了个闲话的梗。
小仙,仙娥们闲来无事,便聚到了六重咸天的日月潭旁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茶话大会。正当话题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时,一身穿绿色纱衣的小仙娥挤入重围,兴冲冲的说带来了天狐同上仙的最新情报。
众仙家先是一怔,之后便扯着绿衣仙娥的袖子一脸迫切的追问起来。绿衣仙娥很是得意的笑笑,缓缓道出了一切。
说的是,那日魔族带兵围剿青丘狐族。天狐殿下为护族人周全,震碎了精元就此仙逝。玄胤上仙眼睁睁的看着挚爱香消玉殒,悲痛之下破了盘古斧的封印,将魔族杀得片甲不留。
说到这,众仙家惊呼一声,一声音自人群中传来,问的是:“盘古斧不是自盘古真神羽化后便消失了么?为何上仙能破得了盘古斧的封印?”绿衣仙娥又是一得意的笑,接着道出了众仙家的疑问。
此事可要追溯到上仙的身世了。话说,千年前太乙真人云游时路过三危山。眼见九九八十一只三青神鸟在空中盘旋,便心生好奇随鸟儿去,之后便捡到了置身于十二品灭世黑莲中的玄胤上仙。
混沌初开,十二品莲台孕育出了盘古真神。自盘古真神开天辟地后,十二品莲台一分为三,分别为十二品净世青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及十二品灭世黑莲。然在盘古真神羽化后,十二品灭世黑莲一直销声匿迹。而上仙是如何得黑莲庇护,这众人都不得而知。
太乙真人将上仙收入门下后,上仙一直佩戴一枚蔚蓝色的龙形玉璧。在青丘一役中,玉璧误打误撞的被上仙的血给破了封印,没想到伴随上仙的玉璧,竟是消失已久的盘古斧。
盘古斧一出,上仙体内的神力也被解开,原来上仙竟是盘古一族。自洪荒以来,总有传言说盘古并非一人,而是一族。不过时代久远,是否属实也无人能解。可如今,也印证了传闻。
盘古真神神力无限,而神器盘古斧亦是拥有开天辟地之力。昔日上仙痛失天狐后,悲痛之下手执盘古斧几乎将魔族屠灭。更令人惊叹的是,上仙竟将诛仙阵劈出了一个缺口,就此破了诛仙阵。
话说当时上仙杀得发了狂,只要是魔族,几乎无一幸免。在场的天兵们看得都有些胆颤,只见上仙手起斧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晚,青丘迎来了第一场雪。洁白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在青丘的每寸土地,一团团,一簇簇,仿若漫天飞舞的木棉花雨。混合着强劲的寒风,白雪几乎铺满了青丘各处,交织成了一方莹白雪纱。
上仙终在疯狂的屠杀后停下,脚步颤抖,身形虚浮的走到一只已经冰凉的白狐身旁。手中的巨斧瞬时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上仙瘫坐在雪地里,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雪花轻轻的飘落,一片一片的覆盖在上仙的身躯。上仙浑然不觉,面无表情的拥着怀中的白狐,黝黑的眼眸沉寂的如一汪死水,没有半分生机。
雪仍在下,在漆黑的夜幕中翩翩舞动着。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只见一身白衣的上仙跪坐在雪地中,不曾移动半分。众人看得揪心,想要上前劝解,上仙仍是面如死灰的瘫在原地。几经劝说无果,众人也是失去了法子,只能任凭上仙一动不动的拥着那只白狐。
不知过了多久,太乙真人腾云而来。上仙在听到真人的声音后,沉寂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真人将众人纷纷遣走,单独与上仙聊了许久。之后,上仙便带着身躯已经僵硬的白狐走了。
听到这,众仙家纷纷唏嘘不已。一是惊叹上仙竟是盘古一族,不然怎可只经五百年就可修成上仙,又经历了八十一道天雷后仍不灰飞烟灭。二是众小仙娥纷纷赞叹上仙有情,怒发冲冠为红颜,真是个真性情的痴情汉。
不过,这也让众小仙娥心猿意马起来。如今天狐仙逝,上仙正逢伤心欲绝之际,若此刻趁虚而入,必定是水到渠成。想到这,小仙娥们渐渐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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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冬去春来,杨柳依依。自青丘一役后,已有半年之久,洵山的柳树愈发青翠了。
和煦的春风吹拂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金黄的稻穗悠然的在空中舞动。成群的大雁此时已北返,欣喜的叫声仍残留在洵山上空。叽叽喳喳的将云海掀的杂乱,细碎的漂流在蔚蓝的天幕中。
玄胤腾云而来,温暖的春风不时轻拂着他俊朗的脸。眼前是一副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景象。片刻后,他缓缓落在一处小木屋前。与其说是木屋,不如说是一处雅致的别院。
屋外的竹篱笆青翠欲滴,几缕洁白的雏菊顺着篱笆而上,攀附在青绿之中。他理了理被吹乱的衣衫,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穿过前门,院中的雏菊开得正好。倩白的花瓣怡然自得的飘在空中,星星点点的铺成绚烂的花海。往前走去,入眼的是苍天的翠竹。偶尔风过,竹林响起一阵静心的乐声。
玄胤驻足于竹林前的一处秋千前,耳畔是竹林摩挲竹子的声响。多久了,对于他来说再也没有时光流逝可言。
翠竹长青,雏菊仍盛,可,似乎再也没有意义了。
半年前,他再回到这里,为她搭建了一幢小屋。他说过,要同她隐居山林。尽管伊人不再,他还是想这么做。只不过是一个念想,他不想再失去了。
微风带动了秋千荡漾,他出神的望着摇荡的秋千。她倚着秋千闭目沉思的样子犹在眼前,浮动的白衣飘在空中,银紫色的发肆意的飞扬着。他踱了几步,脑海浮现的却是他初见她的样子。往右几步,他就能见到她的侧颜。
于是,他真就往右走了几步。她白净的侧颜立即出现在脑海中,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羽睫,樱红的嘴唇,立体的下巴。他的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是她最美的样子。
身后响起吱呀一声,木门牵动的声响。他猛然睁开双眼,不待他回头,身后便传来轻柔的女声,“子晔…”
他身躯微微一颤,忙不迭的回过头去。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他的脸上绽放出明朗的笑意,翠竹郁郁,雏菊盛开。
如此,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