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一句俗话:“女人心,海底针。”说的是女人家的心思如同海底的一枚小小细针,无迹可寻也深不见底。关于这一俗语的演绎,白简宁没少在话折子中瞧到。
譬如说一对璧人时而恩爱无比,时而也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只因那句“天有不测风云”及“女人心,海底针”,不少男子都被深深的困扰着。
然这事,在白简宁的身上却颠倒了过来。
先是那日晋念误打误撞的救了她一回,再来就是今日晋念大发慈悲的许她踏出幻虚宫邸,这两桩不同寻常的事儿加起来真让她很好的领教了“男人心,亦是海底针”。
凭良心说,青丘真真是个世外桃源。美中不足的是,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幕,霎时间就泛其了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这一平川上,把那仅有的几根枯草,也埋进了白茫茫的光耀中。
狐狸耳朵尖,以至于白简宁一下就听到身后动静,正是一袭墨衣的旬墨。不得不说旬墨拥有一副好皮囊,墨色的衣衫也将他衬得恬淡俊朗。像这样优秀的人才,若不是亲眼所见,白简宁真不会相信他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她看了眼立在身侧的旬墨,只见旬墨眼眸深幽,语调有些沉的问了句:“你在哪过的好么?”
好?怎会是好?不过对于晋念这样的魔头,还有命回来已算是谢天谢地,她还是一个知足的人。抬眸看了旬墨一眼,有些玩笑的道:“不死对我来说已算是好了。”
旬墨轻声笑笑,深幽的眼眸有些黯淡,“倒是我明知故问了。”正了正容色,将有些阴沉的脸缓过来,“你颈间的伤,是不是晋念做的?”
她闻言抚了抚颈间的疤痕,凸起的疤痕带着麻麻的触感,淡然道:“反正已经不疼了,他算是手下留情了。”
旬墨静静的看了他片刻,便负手变出一棕色瓷瓶,递到她面前,“这药膏能够祛除疤痕。终归是个女子,留下疤痕总是不好。”她接过瓷瓶,捏在手中观察了好一阵。再打开嗅嗅,淡淡的三七味自瓶中传来。
她朝旬墨笑笑,“你倒有心,多谢了。”将瓶子轻轻合上,捏在手中又想到什么,再次笑着道:“我一将死之人用了也是糟蹋,不如你留着吧,指不定日后能赠予你的情人。”
白简宁自认为这话说的既切合事实,亦道理也在,可旬墨的脸渐渐的就沉了下来。她有些茫然的回想着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合宜,再斟酌每字每句都无得罪旬墨的意思。再看旬墨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天狐殿下,有位姑娘说要见殿下。”一小宫婢很合时宜的缓和了沉默的气氛,白简宁在心底松了口气,暗自赞赏这小宫婢真有眼力见。
然旬墨的脸色并没缓和,反倒是灼灼的望着她。她尴尬的轻咳一声,捏笑道:“我去瞧瞧,我们改日再聊罢。”
白简宁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清脆的响声,像是陶瓷摔碎的声音。她回头去看,旬墨早已离开。方才他们的交谈的地方静静一片,就似他们从未到过一般。
一路上白简宁想到许多会找她的人,最终她将此人定向为紫薇,毕竟紫薇是仅知道她身处何处的人。然而当她见到一身紫鲛衫的扶桑时,还是有些讶异的。除了那日扶桑携她去往魔界之外,她们二人是并没有什么交集的。
扶桑依旧是那副冷脸,就连声音也是冷冷的:“尊主要我携你回宫。”
果不其然,晋念的慈悲只是鳄鱼的眼泪,可就算是夜间绽放的昙花都比他有耐心。“好,我同他们道声别。”扶桑并未拒绝,只是给了她一不屑的嘲笑罢了。
此次道别并不想上次艰难,缘由是在她上次伤感的别离后,她居然又很神奇的回来了。所以天真的子期认为她还是会回来,只是笑笑就放她走了。
或许是子艾也存了这个心思,到也没像上次眼眶红红的对着她。至于相尘和旬墨,二人也不知去了哪。白简宁也懒得去寻,索性直接同扶桑走了。
适时方才还不算阴郁的高空已渐渐的昏暗下来。墨色的浓云遮蔽了苍穹,掩去了刚刚灰蓝的幕色,沉沉的仿佛快要坠落。青丘被压的有些黑,但还是存留了些许光明。
白简宁飘飘然的跟在扶桑身后,思绪也是神游至别处。余光瞄到扶桑紫色的裙摆停了下来,就听她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智辛?”
她愣了愣,记忆中并不记得扶桑同南殊相识。木槿虽同她说了三百年来的事,可南殊那段也是含糊不清。她看向扶桑,带着疑虑问道:“你突然问南殊作甚?”
扶桑侧目瞟了她一眼,语气冷冷道:“不说便罢了。”
她对自己的气度还有有些钦佩的,在这情状下她还是很客气的对扶桑说道:“南殊他因触犯天条被罚剔去仙骨,被锁琵琶骨,终生囚禁昊天塔。”
她细致的看到扶桑微微一颤,沉吟片刻后问道:“他,伤得重么?”
在她眼中,扶桑虽是冷冷的有些坏水,可终究不如蔷薇那般毒辣。扶桑总是一副生人勿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无形中就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身为绝色美人的扶桑,在样貌这块就已占了很大便宜。而现下,是她第一次扶桑也是有感情的。她这人的毛病之一就是容易心软。
“我去看南殊时他被锁琵琶骨,想必是痛彻心扉的。但我已求天帝恩典,许他卸下。”
扶桑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美艳的脸上还是冰冷,缓缓道:“那便好。”说罢,又继续往前走去。
她突然想到什么,头脑一热的就问了:“你喜欢南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