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臻和越陆也一同从梁上居出来时,极其不巧的就给碰到了司马明澈。
司马明澈这边只带了一个随从路笑,他一脸探索的看着这出来的两人,笑问:“越侯爷也来这里雅兴了吗?”
繆臻反问他说:“越姑父就不能来了吗?”
司马明澈眉眼不羁而笑,向前走进了两步,却看着越陆也,很是好奇:“侯爷眼睛怎么回事,红红的。”
越陆也顿时低头,一脸别扭的说:“我没事。”
“侯爷是因为被颜公子感动的。”繆臻说完,司马明澈和越陆也都一怔,异口同声;“感动?”
她一笑:“是啊----姑父,你难道不是因为昨日和姑姑闹了别扭,到这里与颜公子谈了一番话后豁然开朗感悟的一塌糊涂吗?”
越陆也心中冷笑,可这面上还是点头:“是----是啊!”
“原来----这颜公子的开导有这么大的感染力,不仅让皇姑愿意与他谈心,连侯爷也是了,看来本太子也该去和他谈谈了。”司马明澈说着就要往梁上居里面走,繆臻看着立马拉住了他:“殿下,你就没必要了吧!”
司马明澈转头看向越陆也,笑了一下:“侯爷,既然感悟了就赶快回府和侯爷夫人道了歉吧!”说完,她反手拉过繆臻,离开了梁上居的门外。
被拉着,她一脸不悦:“殿下,你拉我干嘛!”
“本太子今日想去游湖,既然看到你了,你就陪我吧!”
这是什么话,她回拉着她的手臂:“我没想去,再说,太子殿下这样拉着我算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亲--------”
司马明澈却一个用劲的将她拉过来,神色无波的看着他:“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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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臻最终还是被他给拉到了湖边的船上,此时夏末秋初,青郁秋黄各一片,繆臻坐在船舱边,无聊的闭目养神起来-------
司马明澈倒是一脸兴致的站在船头:“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我们在宫里留春殿的池塘边玩闹,有一次我不小心落到水池子里,可那时你明明不会水,却极傻的跟着跳进了水里,还害得我将你捞起来时你都被淹的不省人事了,皇姑当时真是狠狠的骂了我一通,你还记得吗?”
“--------------”身后的人根本没反应。
“从那以后,你就怕水了,每次一到水池湖边要是没人陪着你都不敢向前一步,现在大了倒是大胆了许多,繆臻--------可本太子还是喜欢你小的时候,对了,你还记得君陌那时跟着我们----------。”司马明澈这在那里喋喋不休,这边确实死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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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一旁站着的路笑真的是笑的不行了,司马明澈听到这笑声了才转过身来:“你干嘛!”
路笑指着船坊你的人:“繆小姐根本没听。”
司马明澈咬了咬牙的钻进里面,看着藕衫罗衣的小姑娘在这里倒是一脸悠闲的睡起觉来。
“繆臻-----繆臻-------”
她听到耳边的声音,并不想睁眼的问:“太子殿下还要说什么吗?”
“----------”司马明澈眼底暗沉的看着她:“你对我就只有这个态度了吗?”
她眼角微动,始终不敢睁眼:“殿下,我们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们都长大了,自然和小时候的感情不一样了。”
司马明澈难得正经的看着她:“繆臻,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这些年来我多少次问过你,为什么就偏偏对我生疏了,可你一直没有给我答案,就算长大了,但是你也不该对我是这样的态度,究竟为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给我个答案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她笑了一下:“因为---------本来就没有答案啊。”
司马明澈懵然眼中如裂,苦笑了着向身后靠去:“你真是前尘皆忘啊!”
听到这话,繆臻顿时心中一滞,极力克制住心中的异样的撇开了头。
“繆臻---------”司马明澈闭目叹息:“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
有一瞬的沉默后,她顿时坐起的说:“殿下-----你送我回府吧!”
司马明澈睁眼看她,眉间不屑:“干嘛!和本太子游个湖让你这么难受吗?”
“不是-----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茗初说要给我做红烧狮子头的,要是我再不回去,她一定就自己吃了。”
司马明澈眉间的神色渐渐收敛,咬牙的无语:“就为了这个?”
她顿时委屈的一直说:“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司马明澈依然是翻了白眼的说:“好--------回去。”
自从没有查护城河的案子后,太子殿下又恢复了以往那般自由闲适的模样,每日不是在酒楼会友就是去走山访水,而有时候,太子殿下也会去繆府走一遭,虽然,大多数这繆家小姐都爱搭不理。
时日渐渐过去,这日,太子殿下已经是第无数次派人到繆府送各种奇怪的东西了,从贵重的什么羊脂白玉鎏金吊坠,云霞瓷器,南海夜明珠,到香包空竹九连环,甚至连冰糖葫芦芙蓉糕这些都不落下。
“太子殿下疯了吧!”在君陌边吃着冰糖葫芦的情况下,还十分大胆的这样讽刺了司马明澈一下。
繆臻看着这府中越堆越多的东西,神色无常:“确实是疯了。”
少年一脸天真的摇头:“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最近殿下得的好东西看到的好吃的都往这送,可臭丫头你又不喜欢,还不如给我府上送去呢!”
“没出息。”繆臻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喜欢,全都抬走吧!”
君小少爷一脸高兴的:“真的啊!真是不枉我们多年的情分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夜明珠,还有这些吃的。”
“君陌,你将这些东西抬走的时候能从一个地方绕一下吗?”
“什么地方?”
“太子府。”
君陌一脸喜悦的答应了:“没问题,臻丫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
喜欢现在的她?繆臻立马就好奇了:“为何?”
“以前小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总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偏偏你还宝贝的跟什么似得看都不给我看一下,现在好了,他送的东西你都不计较的给我了。”
她顿时咬牙,心里鄙夷的跟什么似的:“----------”
这君家小少爷真的从繆家将东西出去后去了太子府门口,而且,小少爷不仅在门口绕了一下,还直接给抬进去了,一脸炫耀找打的说:“太子殿下,我是不是前些日子就跟你说过啊!你的这些东西直接送给我那才是对的,现在好了,还得让我重新抬一次。”
司马明澈当时看着这些箱子里的玩意,脸色那叫一个越发暗沉啊!就觉得这君陌是在作死,所以当即就让路笑将东西扣下后,他亲自揪着这小少爷的耳朵又打又骂了一顿。
小少爷很委屈啊!
第二日,司马明澈冷着一张卓尔不群的脸就来了繆府,那掩藏不住的气势让繆府一干的丫鬟仆人都不敢上去拦啊!
他在繆府里的亭外树下见着正在看着知了发呆的繆臻,本来还冷着的脸,而且那满腔的怒意都还在胸中燃烧。
可看着少女藕色素轻纱衣,面容单纯的笑着,一头行云流水的发丝在身后如绸缎般的飘摇,显得美好无暇,这样的模样,让他眼底的冷意渐渐消失,阳光在他身上折射出的淡淡光辉让他身上凌厉的气息也渐渐涣散。
想当初,她也是曾形影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笑颜如花的,如今却变成在这般。
他走到她身后,没有让她有任何防备的拽着她的手让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语气卓然的喊她:“繆臻。”
手边绿叶上的知了顿时飞走,她惊讶的一脸茫然,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说:“太子殿下,怎么了?”
“我送的东西你怎么又给君陌了。”
她直接了当的回答:“因为君陌他喜欢啊!”
司马明澈冷笑了一下,继续问:“那你呢?你不喜欢?”
她笑:“要是喜欢我也不会给他了。”
“不喜欢?”司马明澈厉然问她:“那你喜欢什么?“
对于他突然变了的语气,她依旧从容:“太多了,一时说不清。”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你喜欢什么吃的玩的本太子一清二楚,到现在你要和我打马虎眼吗?”
她摇头的一味笑着:“是吗?”心中却一直在打鼓。
司马明澈眼中顿时失望了,他们从前那么深的感情,从牙牙学语到莫逆竹马,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他问:“我一直想知道,你是太忘性呢还是心太狠,难道到现在了你还不愿意解释一下五年期发生的事吗?”
“五年前的事?”她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结合了近日来的一些事,她问:“你想说你被封为太子一事吗?”
司马明澈皱了皱眉,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做派,他语气变冷:“那一年砀山冬猎,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繆臻面色微震的抽回手,兀自朝后退了两步转身,想着司马明澈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件事,伸手挠头间想着怎么回答才好,这可是这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的心病啊?
她脑中飞快的转着,最终收敛了情绪镇定的回答了他:“我那年贪玩,被野兽追赶误落过山崖,可是那时发生了山中雪崩,是太子殿下在山崖下费劲万难的救了我。”
“你还记得----------”司马明澈眼中灼然中带着些伤感:“我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所以我才会那般不顾的去救你,可从那以后,你竟然对我生疏了。”
她攥紧了手心的转过身子说:“太子殿下忘了,那之后我的伤势很重,病了有半年之久,是去了关外找了神医才治好的,再回到帝都后很多人都生疏了。”
“半年未见确实是陌生,可是你回来以后,对于皇姑和君陌他们甚至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都在试着回到从前,却唯独对我疏远,这些年我从未问过你为何,但是今日,我想知道 。”
“许是因为当年尚小,因为欠了太子殿下太大恩情,觉得还不上,所以就疏远了。”
有一瞬的微震后,他摇头冷笑:“你在随口敷衍,我们从小一起玩一起闹,不说是兄妹情,就算是朋友那也是随随便便用恩情能盖过的吗?”
“或许不能。”繆臻无奈的苦笑,唇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看着他:“但是太子殿下,如今问这些有何意义?“
是啊,都过了这么多年,有何意义?
曾经年少的鸠车竹马的感情如今早已淡的如水,可太子殿下不甘心啊!
司马明澈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眼中微红俯身问她:“可本太子怎么觉得你不像繆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连串的大笑不是别人,正是繆臻。
这笑得太子殿下都快懵了,他面色复杂黯然:“你笑什么!”
“我在笑太子殿下在说笑话吧,我不像繆臻像谁?”她边说着边笑,毫无顾忌的模样。
司马明澈顿时那个脸色变得暗沉啊!抓着她肩膀的手越收越紧,直到疼的她再也笑不出声来。
她这疼的变了脸色,可看着眼前这人的脸色更是惶恐:“太子殿下,你放手-----”
“若本太子不呢!”他眼中暗沉的犹如乌云覆盖一般,却在她一脸愕然的看着他时,突然附身下去,她顿时吓得差点就一掌给他拍过去了,却只是反应得当的撇开了头大叫:“我要告诉长公主表姑你欺负我。”
他的唇最终落在了她清香的发丝上,发丝如云,情丝难解。
失望---冷漠----心凉----------
他没有动,她亦是不敢动,她发丝间的清香让他唇角带着苦涩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她转身而去。
这一去的背影,衣诀苍然的如同当年的疾风狂雪,那般令人伤心惆怅。
司马明澈他天性桀骜,还带着些清然不羁,可是-----------
有时候装作不知不问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他明知道或许从五年前开始繆臻就变了许多,若那是就持无所谓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些年来这个心结越积越大,导致彼此寒心。
看着司马明澈离开的背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脸色却越发的白了。
五年前,漫天雪花下,满山的侍卫因刚发生过得雪崩而丝毫不敢妄动,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不顾身份不顾劝阻的只身到山崖下,从寒冷彻骨的覆雪中找到繆臻,又步步维艰的将她带到山顶。
繆臻这姑娘是幸运的,从小生活的万千宠爱无忧无虑,还有一个不顾危险也要求她安然无恙的人。
繆臻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终究是因为她代替了她,所以必须要替她舍掉她与司马明澈之间的情分。
时日渐过,从那日后这太子殿下再没刻意同繆家小姐说过话,就连平日里见了面那也是你不理我不睬你的模样。
而这个帝都,依旧繁华如初,徐策和刘宗正的死终归没个结果就被人们抛之脑后了。
这就是帝都------一个繁华昌盛没有任何波澜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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