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叶片上还挂着残雪,而风吹动的时候,光线也移动进来,斑斑点点的光芒,在青翠的竹叶上缓缓流动,不远处,雪溶化后汇成的溪流发出潺潺的奔流声,竹影在寒武的脸庞上来回移动,他在司崖的搀扶下挪了下身子,可见他并没有痊愈。
“你说的是什么灵草?”琉姝突然问起的时候紫东辰还没反应过来。
“哦——是叫竹灵芝的草,一般在最高最粗壮的竹子下就有!”
紫东辰话音刚落,琉姝的身影就遮掩在密密的竹竿间,她素色的衣裳恰好和竹子的颜色很配,风把竹叶轻轻地摇落在她的发髻间,叶子簌簌作响,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空气。
“谢谢你救了我们!”
寒武轻轻一拜,但却止不住的咳嗽,他心之轴内部的元素并不稳定,需要借助竹灵芝的功效来稳定气海,从而心之轴的元素能安分守己地呆在轴门内。
“无须客气,只是理当如此!”紫东辰见司崖也客气地朝自己谢礼,他如此回应道。
寒武微微笑道,他放下手中的斧头,这柄斧头确实不同寻常,斧柄上印着盘古族图式,斧刃流出的光芒若隐若现,当寒武放下辟天斧后,他心之轴的元素突然恢复了正常,只见他坐定,呼吸吐纳几个周天后便和之前呈现出更为不同的光彩。
“你小子,把我和琉姝吓得不轻!”司崖笑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这把斧头的缘故!”
“我已经痊愈了,你没事吧?”寒武看着司崖的伤势问道。
“一点点皮肉伤,能有什么问题!”
“皮厚点还不赖!”寒武笑道,“以后替我挡刀挡剑的多方便!”
琉姝此时摘取竹灵芝回来,见寒武谈笑自若的样子便猜到对方已经恢复如初,便远远地站着,一言不发。
“刚才有人说你是被蚩尤重伤的人,你想必就是洛水族的紫东辰吧?”
寒武这么说起的时候紫东辰未免有几分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竟会有人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毕竟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能被人知晓,紫东辰还是受到几分鼓舞。
“敢和六族盟主动手的人,你是天下的第一人,纵使你被伤,也会被天下人所知,勇气有时候比力量更重要,不是吗?”
寒武反问道,好像看穿了紫东辰的心思,但紫东辰还没有自大到辨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自己敢和蚩尤叫板,一是年幼无知,二是救人心切,而蚩尤对付处于坤印的自己简直像和一个小孩子在做游戏,正所谓不知者不畏,倘若哪日自己再碰到这个深不可测的对手,究竟有没有勇气冲上去倒确实是一个未知之数。
“人间怎么看我已经不重要了,我要去重新寻找力量了!”紫东辰准备带着天马离开。
“等等!”琉姝叫住了紫东辰,紫东辰回过头,望着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她缓缓问道后将眉眼藏入竹影中,“请问你知道九散蚀心丹有没有解药?”
琉姝这么一问,紫东辰更觉耳熟了,先前听围攻的九黎族人说到九散蚀心丹就心头猛然一震,现在再被提及就仿佛有根线被拉扯出来,他儿时在紫东来的书籍中看到过这一页,紫东辰闭上眼睛,搜寻自己儿时的画面,突然画面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九散蚀心丹原本是魔族的一种毒药,毒药如同毒苗,一经吞食,就粘附在心之轴上,九个月后,毒苗若无解药就会开枝散叶般缠裹心之轴,而魔都帝庐便可以找到解药。
“你们都是九黎族人?”紫东辰问道。
“严格意义上说来,我们不是,至少现在不是了!”寒武握着粗壮的竹竿说道。
紫东辰伏在草丛中时已经听到围攻之人和三人之间的对话,他只是需要核实,想必三人都经历了很多,素闻九黎族暗杀机构九刹阁喜欢从人间掳走孩童进行秘密训练,但人间其他大族对这样的行为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也许需要和我同行了!”紫东辰回答道。
“为什么?”司崖追问道。
“九散蚀心丹原本就不是九黎族特制的毒药,它是魔族的一种药丸!”
“什么!魔族!”司崖脸色骇然,继续问道,“你要去的地方难道是魔族?”
紫东辰微微颔首,对三个陌生人倾吐这样可笑的行为,紫东辰并没有觉得后悔,相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如何知道九散蚀心丹是魔族的毒药?”司崖继续问道。
“无需再问!我们信他便是!”寒武听闻奎丘之战中洛水族先是和魔族中人相斗,而后又不知为何结成联盟,而紫东辰显然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紫东辰,你认为你能到达魔界吗?”
到达魔界是人界决不允许的事情,经过夜行族时,会有六族的同盟的常驻军在那儿严格防守,更为重要的是,人界与魔界之间的墨婴沼泽危险重重,即使修真界的高手也未必能够通过,更何况他们四人修为不高。
“你既然相信,又何必多问,我现在修为全无,形同废人,你们愿意跟来便跟,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什么,修为全无!”司崖忍不住默念道,紫东辰充耳不闻,坐到了天马的背上。
“紫东辰,你修为全无还愿意对我们三人舍命相救,可见你情深意重,我们三个的命原本就是你的,没有资格谈信或者不信,何况我们已经惨遭九黎族背弃,若有幸躲过九黎族的追杀那倒是上天保佑,但苟延残喘也不过九月,与其如同蝼蚁死在人间,不如放手一搏,还能求得一线生机,我寒武愿意随你前往魔界!”
紫东辰听闻寒武之言,更加相信了此前的判断,这人能将事情分析得滴水不漏,死生之事在他口中似乎变成了一件赌博的游戏,听来实在敬佩。
紫东辰料想很多事情似乎冥冥注定,自己遇到他们,然后他在一瞬间想要告诉三人自己去魔界的计划,而自己也并非不需要同伴,假如能带他们到魔界找到解药,自己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寒武,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紫东辰伸出手,寒武跃身上马。
“司崖,琉姝,命是你们自己的,如何选择在于你们!”
“寒武,你小子就知道装酷,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我司崖能不去吗?”司崖半笑道。
司崖本准备问远处的琉姝如何选择时,对方已经坐在自己身后,嘴角轻扬,眼神淡然。
天马载着四人飞行到了妃鼠族的边界后便停了下来,此时正值黄昏,妃鼠族的丹熏山依稀可见,紫东辰必须要在进入妃鼠族前伪装一下,四人在前往魔界的道路中,也需要一些换洗的衣裳和一些需要备置的东西,例如武器、药草、干粮。
而紫东辰作为妃鼠族人,对周边的形势再了解不过了,妃鼠族和贯胸国搭界的地方有一条流动的街市,这条街市在妃鼠族非常有名,贯胸国的商人手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妃鼠族人喜欢在这条街市上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这条街市上的小吃也时常吸引着妃鼠族的孩子们前来这儿。
作为一条妃鼠族和贯胸国互通有无的街市,妃鼠族和贯胸国都会派兵保护,在妃鼠族境内的被称作新宇街,在贯胸国境内的被称作凌钧街。两条街中间只隔着一条熏水,熏水上海流动着一些叫卖的船家,船头熙熙攘攘地堆满了人,桥下的人通常要叫很多遍桥头上的人才能听清楚对方说的什么,而当桥头的人和桥下的船家达成一致时,桥头的买家会把竹篮用绳索放下,竹篮里放好龙晶,卖家再把货物放到竹篮中,交易就算完成了。
由于蚩尤在极力促成各族的交易以及来往,妃鼠族和贯胸国人基本上能够在两族的领地穿梭自如,只要安安分分地买卖,两方的护卫队就都会不闻不问。
四人约定相聚的地方后,便去采购需要的东西。并商议让司崖采购干粮,紫东辰采购药物,寒武采购一些装备,琉姝则采购衣物。
天马太过抢眼,紫东辰让天马稍微退化为体积稍小的普通马匹,这是这匹马仍然生有双翅,但在两条喧闹的街市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即使见到一匹马长有双翅,也只会让人感到好奇。
紫东辰牵着马,到了一家店铺,他的黄色龙晶都是寒武给的,司崖没寒武那么大方,他拿着二十几颗黄色龙晶,准备把小吃街的所有美味都扫一遍,那一股舍我其谁的架势让人觉得他今晚会吃得寸步难行。但司崖是一个不会耽误正事的人,在饱餐一顿前,他已经挑选好途中所需的干粮。
而琉姝采购一些需要的衣物,九刹阁除了阁主柳殇外,没有女子敢去刻意打扮,但女子都是爱美的,琉姝虽在几家卖衣的店前再三犹豫,但终究经不过一家店老板的三推四请,在里面挑选着旅途中合适的服装,她还帮寒武等三人都挑选了两三件,虽然对紫东辰的身形不太确定,但琉姝找到店中和紫东辰身形相近的路人来试衣服,才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路人原本以为一位清美的女子要给自己买衣裳,欣欣然地试了半天,等衣服试好,琉姝弯腰一声谢谢,对方也弯腰说谢谢你才是,但当琉姝拿着衣物递钱消失在衣店,路人采恍然大悟般愣在原地。
其他店还有一些战甲,战袍,好的一套能够卖到几十颗白色龙晶,琉姝只能替四人买一些物美价廉的战甲和战袍,战甲战袍类衣服不同于普通衣服,只要修真人士用心之轴结印,衣服就会消隐在身上,而一旦你解掉结印,战袍战甲才会出现。
紫东辰走到一处闹市前,店前围满了人,原来店里卖的都是一些药草,紫东辰虽提不上神医,但能迅速从各类药草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他不太喜欢和别人讨价还价,口里喊出的价格总是让店老板觉得不可思议,好像遇到了药草的行家,但紫东辰并没有咄咄逼人,店老板也能够欣然将药物送上。
至于寒武,挑选了四个叫紫色螺的东西,紫色螺和梵音咒的功能不同,紫色螺属于外部传音,有着距离限制,而梵音咒属于咒术,需要催动心之轴才能进行内部传音,有的传音还可以进行咒语加密,通常实力越强的人传音的距离就越远。但紫色螺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功能,它能够将说过的话存储起来。
寒武不太擅长讨价还价,店家把他骗得不轻,索性他的钱还算够用,挑选的装备包括四张燕飞毯,四件洛芙衣,一卷鸿鱼线,四个存元塔,十颗避寒丹以及避水丹,燕飞毯既可以在不用催动心之轴的情况下带人日行百里,还可以在夜间睡眠的时候当做床被;洛芙衣是一种可以帮助人隐身的衣服,鸿鱼线在结阵布阵的时候作用很大,存元塔体积虽小,但能够把心之轴内的元素存储到塔中以备不时之需,避寒丹和避水丹则不用多做解释了。
四人聚齐后,才正式踏往前往魔界的第一站——妃鼠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