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缡在朝堂下向自己请罪时,君扬走下金銮宝座,扶起殿下的美丽女子,他的眼波,流动着情怀。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君扬从来就不希望这场政治婚姻会成功,洛水族背弃婚约,言而无信,理亏在先,自己虽在道德上占领优势,可小国不能得寸进尺,但他提出结盟的要求就不显得低声下气,君扬不想被任何国家看不起,纵使不如别人,也得让别人不敢轻视,他肩负着父亲君凌的嘱咐和对哥哥君啸的承诺。
君扬正准备离开朝堂,铁力却似有隐言。
“其他人就退下吧!铁爱卿,你留下来!”
铁力回避着风缡的眼神,待朝堂上只剩两人,他才上前禀告。
“王上,有些话臣下不得不说!”
“爱卿站起来说!”
“谢王上!”铁力站起,脸色严峻。
“铁爱卿但言无妨!”君扬看着俯首的铁力。
“王上,洛水族的一纸盟约和王上的千秋霸业,孰轻孰重?”铁力问道。
“自然是贯胸国的千秋霸业!”
“试问王上,一纸盟约可否延续千秋万代?”
“不可!”
“王上,风缡国师兴师动众前往洛水族,对王上承诺在先,联姻不成,欺君罔上,此为不忠;以一纸盟约迷惑众人,此为不义;置贯胸国于危险境地,此为不智。如此不忠不义不智,敢问王上为何不罚?”
一席话说得君扬哑口无言。
“铁爱卿为何如此说?”
“不忠无需多言,国师风缡这一纸盟约远不如婚约牢靠,婚约连接血缘,贯胸国若与洛水族联姻,后世子孙也无需担忧洛水族有朝一日会背信弃义,洛水族虽在道义上处于下风才愿意与我贯胸国结盟,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臣下也不敢妄下结论,可贯胸国若真遭到九黎族和精灵族的进攻,试问洛水族是否会为了我贯胸国而触犯六大族的盟约,洛水族两面结盟,我们却全心托付,岂能不危险!王上,请深思!”
铁力条分缕析,义正词严。殿堂之上,声音清越顿挫,君扬不禁陷入思考。铁力之言并非没有道理,虽说小国生存的诀窍在于谁也不得罪,可一旦与谁靠得太近,反而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境地。见君扬陷入思考,铁力继续指责风缡的不是。
“王上,国师风缡置贯胸国的安危不顾,散布心之轴剥离术这等谣言,惹得诸国眼红,贯胸国防备压力加大,王上个人的安危也时时受到威胁,据臣下所知,多方力量蠢蠢欲动,正在逼近皇宫,若不及早澄清谣言,迟早会酿成大祸!”
“爱卿,”君扬打断了铁力滔滔不绝的言论,“我自有定夺,你先退下!”
见君扬有意袒护国师风缡,铁力也不便多说什么,他离开大殿仍站立良久,远远地望着陷入思考的君扬。
君扬心绪大乱,他径直奔向风缡的寝宫。
“王上,国师正在沐浴更衣,请止步!”看门的婢女无法拦住君扬的步伐。
烟雾氤氲的房间散发着幽然的花香味,风缡在袅绕地雾气中更添几分风韵,胜遇正在帮她擦背,见君扬毫不避讳地闯入,顿时怒从心来。
“胜遇,你先下去吧,我和王上有要事相商!”风缡明眸皓齿,玉臂浅笑,她的坦然,令君扬吃惊。
“可是妹妹——”胜遇不懂有什么事非要在女孩子洗浴的时候说,他担心谣言一旦传出去,风缡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姐姐,没事的,王上并无恶意!”风缡笑了笑,胜遇知道自己劝不住风缡,便退出了房间。
水波上堆满花瓣,水光荡漾,花香四溢。
“王上,恕罪臣不能起身相迎!”君扬在摆好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最喜欢喝的茶,没想到风缡早知自己会前来。
“风缡,你罪过太大了,你让我爱上你却又对我不屑一顾,你总是千娇百媚地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却始终不能走入你的心,你——”君扬从未有过的颓废,推开了桌子上的茶,茶杯破碎,茶水烫红了他的手。
胜遇推开门,她看着屋里的沉默,不知如何进入。
“滚出去!”君扬一声怒吼,胜遇先是一震,后又关上门,走进来,她解开衣襟上的纽扣,踩着破地上的碎片和自己脱落的衣服,慢慢地走向君扬。
君扬看着一丝不挂的胜遇,略有娇羞地看着君扬,风缡看着一路呵护自己的姐姐,明白她的意思。
“王上,求你放过我的妹妹!”她的哀求,有着哭腔。
君扬不顾手上的伤势,愤怒地垂着桌子。
“那你的姐姐为什么不放过我!”
风缡从浴桶中起身,君扬看着雪白的胴体和窈窕的曲线,他眼里燃烧着拥有的渴望。
“王上,女人非要凭借身体才能立足吗?男人非要凭借权力才能占有吗?假如我不是女儿身,不是这容貌,是不是做事就会简单很多?假如你不是帝王,不是这痴情,我还会愿意留在你的国吗?”
对峙的凝视,沉默,久久的沉默。
“风缡,你让我的王国兴盛,也会让我的王国覆灭,这王国不是我的,他是每一代帝王的心血,我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我请你不要让他处于漩涡中,你和胜遇都是难得一遇的好女孩,以后不准这么糟践自己,也不准如此地践踏帝王的尊严,如果可以,我宁愿粗茶淡水,简单地爱着,平凡地活着。我会保护你,直到你等的那个人出现,当然,我也会一直等你!”
君扬出了房间,风缡看着那个背影,心头突然感到温暖。
君扬迈向自己的寝宫,他不喜欢被侍卫跟着。
“哎,好一个痴情的帝王!”庭中的石桌旁,一人望月,背着手感叹道。
待此人转过身,君扬发现此人是一个光头和尚,胸口戴着念珠,刀锋眉衬托着孤冷的眼神,身穿黑色袈裟,手持金色禅杖,想来此人竟能穿过贯胸国密不透风的禁卫军,实力绝对不差,就算逃跑也无济于事。
君扬踱步走入庭中,和尚眉头微动。没想到君扬能如此从容,不禁生出敬佩之心。
“贯胸国经能有如此帝王,贫僧见过了!”和尚放下禅杖,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你是刺客?”君扬坐在石凳上,淡淡地问道。
和尚心里一惊,没想到君扬明知自己是刺客还坦然靠近,此等魄力,非常人能及。
“你既然知道我是刺客,又为何不逃?”和尚问道。
“见好汉在皇宫来去自如,就算逃又能如何?”君扬望月,和尚在自己对面慢慢坐下。“不如请佛门人帮我解答心中的困惑,也好死得明白。”
“贫僧不敢!”和尚再度行礼。
“敢问高僧,佛门是否真的了无牵挂?”
此人听君扬把自己唤作高僧,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
“佛门虽未六根清净,远离红尘的地方,可我今日出现在这皇宫,可见佛门也并非了无牵挂之地,我们佛门,在乱世中也失掉了原本的简单!”
君扬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即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也就是说连佛门也并非净土?”
对面的和尚点点头。
“既然如此,如若深陷情海,该何去何从?”
和尚抓耳挠腮,半天也想不出个答案。
“让开!”
和尚推开了君扬,君扬见今晚行刺自己的人还真不少,眼前的两人带着白色面罩,额头有着隐隐发光的纹路,君扬看清楚了,其中一人是半个弯月,另外一人为一片花瓣。被劈开的石桌如豆腐块滑下。
和尚挡在了君扬前面。
“他是我的,你们两个鸟人,想杀他,先过我这关!”喝上挥动禅杖,迎头劈去。庭院后的两棵大树当即倒下,不远处的禁卫军也纷纷涌过来。
“大胆和尚,竟敢坏我大事,纳命来!”其中一人声如洪钟,可知是个壮汉,他招式凶猛,可见急于一招定胜负,可这和尚也不是好对付的。另外一人攻下盘,和尚眼看逼得无路可走时却亮出奇招。
“斩字诀第二式,斩尘!”
和尚禅杖的刀刃泛出红光,刀法精湛,迎战的壮汉眼看就要被击中,另外身形稍小的可推测是女子,她急忙来救,幸而这一刀才被躲过,地面裂开的缝一直延伸到台阶。支撑房梁的台柱子接连倒塌,禁卫军只能绕道。
“快走!”两人中的一人见刺杀遇到强敌阻拦,只得作罢。
“两个脓包,爷爷才动了下筋骨就不打了!”和尚一边说一边追去。
“君扬,和尚不杀你是敬佩你,你的人头,我随时可以来取!”
三人消失在不同方向,等禁卫军赶到,君扬望着无边的月色发呆。
桂花已经落尽,月光已经微寒。
君扬遇刺的消息,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