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熟悉的轻笑声合着冷冽的山风刮过我的耳朵让我的脑袋猛地一僵。脚踝上的隐隐痛意窜上来把我刚刚升起的喜悦之情驱散的一点也不剩。
萧肃曾经隐晦地提到过,地中海没救了,当时我只当是报应不爽,对于这样一个渣男的故事并没有关注多少,可如今回想起来我后悔无比为什么当时就没有问个清楚呢?
比如他为什么没救,再比如他是被什么缠着,还有,那东西会不会缠上和他接触过的我。可惜我没有问,所以如今我听到那一声嘻笑声只觉得更加可怕,它是不是在这儿?那个抓住我脚踝往下拖的东西是不是它?它是不是缠上我了?如果缠上了我又该怎么办?
人在处于危境的时候总是容易悲观,我也不例外,甚至,我禁不住地想,萧肃说他没救是不是因为缠上他的东西太过厉害?
脚踝上的痛意似乎加深了一分,那种细细密密的痛感传上来,稍微动一动就好像是如同无数冰针刺骨一样疼的我眼泪都上来了。
“铃铛,你没事吧?”琳琳关切地看着我,漆黑一片的冬夜里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整张脸因为寒冷表情变得僵硬,她比以往更加显得像女鬼。
我别开眼睛不太想看她,“我的脚扭到了,很痛,可能走不了路了。”
“哦”琳琳应了一声,伸手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向来冷,可即使是这样,她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想来山中寒气重把她冻的不轻,“那啥,我家的别墅没找到,但是我在山上找到了另外一户人家的别墅,我们今晚就暂住那儿一晚吧。”
“住在一个陌生人家?行不行啊?”我抿了抿唇,一只手挂在琳琳的肩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有些事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信,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别那家主人是什么怪大叔……那就糟糕了。”
“还大叔,你想得美!人家是个美貌独居小少妇,和她儿子在这儿一起住的!”琳琳拖着我语气轻快地说,“我已经通知了司机,让他明天早上开车上来把我们接下去。诶,我说,你真该减肥了,真重!”
我埋怨道,“我哪儿重了?!我的身材明明这么苗条!”
“切!”琳琳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俩斗嘴斗得正欢,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啊,你哪儿重了,明明连胸都瘦的平了。”
那样寡淡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可偏偏他说出来的话再不正经不过了。这种说话风格在我所认识的人之中就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萧肃。
我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萧肃站在寥落的月色之中,他那双冷冰冰的眼里好像盛满了月光,象一幅水墨画一样,山光月色,冷淡而风华万千。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脱口而出。虽然萧肃这个人老不正经的,经常端着一张清冷而又漂亮的脸欺骗大众,但是看到萧肃我却心安了。即使他曾经耍过我吓过我,可当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我的第六感是那样强烈的告诉我,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我,无论他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又或是双手占满血腥的非人类。
真是奇怪的直觉。
萧肃走上前将我一捞,成功的把我从琳琳身边带离然后又顺手一抱把我横抱在怀中,“哦,我下午上的山,爬着爬着迷路了就到了这里。”
我,“……”
琳琳,“……”
他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吗?
我被萧肃一路抱着成功地到了琳琳找的那幢别墅。
月色下的大房子看起来格外的阴森,大雪压垮了门前的一颗大树。那颗大树倒在大门口,那粗糙褐色的树干直直地横在门口。它中间断掉弯曲的那一块抵着略带锈迹的黑色铁门好似随时都准备把它撞开一般。
琳琳走上前去轻轻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
我看到她如此轻易地就开了门忍不住问道,“这门没锁?”
琳琳回过头对我解释道,“恩,这扇门被这棵树给砸坏了,锁不上了。”
我心中对此觉得很奇怪,看这树的样子已经倒了不止一天了。可是一个居住在山中带着孩子的美貌少妇居然就任由它坏着不去修,难道她不怕被劫财劫色吗?
我回头看向萧肃,他的脸色还是一向的平淡看不出什么东西。看着他那样平静的神色,我安心了不少,有他在就好,我想。
琳琳领着我们一路向里面走。她似乎已经很熟悉里面的构造了,进去了以后向旁边一按按钮原本漆黑一片的别墅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看到里面的场景,我不由得愣住了。
倒不是说里面到处都是血或是布满了蜘蛛网明显好久没人住的样子,事实上恰恰相反,它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常住在这里。可是,这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绝对不像是一个年轻独居少妇的家。
那里面到处都是没洗的碗筷,角落里还有啤酒瓶的玻璃碎片。看那个地板上,虽然没有满是灰尘,可随处一望就可以看到斑斑点点的污渍。它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张长满麻子半点的脸。
琳琳熟门熟路地把我们引到楼梯口对我们说,“主人已经睡下了,她的儿子睡在楼梯口那间房,我和你就住在旁边那间。至于铃铛你那位朋友,主人住在那边那间,除了这几间,其它的房间你随便选吧。”
琳琳的声音一向是飘飘忽忽的像女鬼一样,可她指挥起人来倒是毫不手软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果然是大小姐出身的。
今天实在是累惨了我,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萧肃把我抱上楼替我医治了脚伤以后,我就打了个呵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由于睡在陌生地方的缘故,我睡的并不安稳。梦境如同开闸放水一般,奔涌着跑了出来。
我做了很多个奇怪的梦,很多很多的画面挤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在看好几场电影一样,杂乱的让我脑袋隐隐作痛。那种过于痛苦的感受让我本能地从梦境当中挣脱出来,一抬眼满目的黑暗。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我打开灯,一旁的琳琳背对着我一点儿也没有感应到我这边的动静,睡的死死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这是在之前不曾闻到过的味道。好像它就这么凭空出来一样,浓烈的几近呛鼻。
我在萧肃身边的时候,自觉有了依靠一点儿也不害怕,可现在他不在我身边,那种害怕不安又全部回来了。我看了一眼琳琳,她睡的死沉死沉的,那一头如绸缎一样的黑色长发披散开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不得不说,琳琳是美的,但是就如同天才和精神病只有一线之差一样,美女和女鬼之间的联系其实也紧密的很。
琳琳一身白衣长发散乱地背对着我,这样的场景看起来让我心中发毛。
我拍了拍琳琳,这满屋子突然冒出来的霉味让我不安。可是我拍了很久也只听到琳琳梦呓似的说了一句吵死了。
我决定离开这个房间去找萧肃。刚才一直我们三个人一直呆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对萧肃形容我的经历,后来又看没事,我就把那一段选择性忽略了过去,可如今看来不能浑水摸鱼。再这样下去,我认为我和琳琳都会有危险的。
我披了一件衣服走下床,从被窝出来那一瞬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哆嗦。我走到门口,金色的门把手掉落了一大块的漆,掉了漆的那块露出它黑色的底子在一片金色当中恍若一个丑陋而巨大的图案。我握住手把,试着开门却发现,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办法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