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下午出发的,半途汽车抛锚,我们两个运动白痴拖着行李箱走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山里气温差本来就很大,太阳一下去周围的气温就骤然降了下去变得又阴又冷。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阴冷也就算了。我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琳琳所谓的她家的新别墅。
当时我们两个人看着光秃秃的山顶心都凉了,但是没办法,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面爬。琳琳那家伙向我保证,她来过一次这儿,她知道该怎么走。我对此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听她的。
可等到我俩走到天都快黑了还没看到半点建筑物的痕迹的时候,我的心终于开始焦躁起来。
“阴琳琳你个乌鸦嘴!”由于天色的变暗,山上铺着的石板路也在我的视线之中变得模糊起来,在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以后,我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
本来出来就是为了躲避诡舍那些连篇的恐怖故事还有那俩个二货非人类,结果那儿刚刚逃了出来,这儿就碰上这种事,果真是流年不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阴琳琳也被暗下来的天色和怎么都找不到的别墅给弄得心烦意乱,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吵!你以为我想这样嘛!”
她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加上光线的效果回过头来这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我脚一软差点摔下去。阴琳琳及时拉了我一把说,“瞧你那胆儿,兔子都比你胆子大!”
我站稳了以后说,“我是女孩子嘛,怕一下也是正常的,毕竟这种场面……”
“女孩子?”琳琳的声音从前头戏谑地传过来。
我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段对话有些熟悉。想了想,这不是就是我在邓华家见到萧肃时我们三个人的对话吗?而如今我和琳琳将这段话重复了一遍,几乎分毫不差。这样的巧合让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舒服。
前面的琳琳走的十分的快,她那一袭白衣几乎快要和夜里的山色融在了一起。
我看着她的背影,脚下不自觉得停了下来。高大的树木在昏暗的山色当中化成了朦胧的黑色影子,每当这些影子随着冷风一动,我心里的温度就下降几分。好像它们不仅仅只是影子,而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虽然我家庭不幸,但也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实在没有经历过在大山里过夜的经验。如今我和琳琳两个人在山里,眼看着就要天黑,加上前段时间那些个可怕的经历,说不害怕是假的,说很害怕,那绝对是真的。
还有那一段相似的对话,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
我脚下就停了一会儿的功夫,我估摸着甚至都没有一分钟吧,原本走在我前头的琳琳已经不见了。
这下子真把我吓得半死。我赶紧加快步伐跟上往上面爬,但是我爬了十多分钟都没有看到那个白色的影子。冬夜的山岚让我冻得直哆嗦,那种找不到伙伴的孤独感加上冷风和黑暗让我的恐惧不断地增加。
我用冻的僵掉的手拿出手机,可是手机半点信号都没有。
这下完了,我想起了无数可怕的故事,这几天所经历的所听到的事情都涌了上来。北风呼啸过山间发出如同野兽咆哮一般的声音,黑色的树影在黑夜之中变动摇晃。
我急的都快要哭了,半带着哭腔喊道,“阴琳琳,琳琳,你在哪里?”
如此喊了数十遍之后回应我的只有山中一遍遍的回音。这玩意儿旅游的时候我们听着好玩,但是当我身处绝境的时候它只能让我更加的恐惧和绝望。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明继续往前面爬。大概是太过于害怕了,我听着风刮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总觉得这声音之中混着另外一种声音,但是究竟是什么声音,我又说不出来。好似它来自远方,又好似它只来自我的后面。
我一边抖着脚往前面走,一边叫着琳琳的名字,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害怕的典型症状就是后背发凉,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或在吹冷气。
这种症状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在我的身上尤为明显,明显到我甚至感到清晰地感受到了脖子后面传来的阵阵冷意。那种又湿又冷的感觉从脖子一直钻到我的心窝子里去,冻得我直哆嗦。
事到如今,我觉得我不得不承认萧肃的观点,我果然是胆小如兔。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还是没有琳琳的身影。我的嗓子也喊哑了,完全放弃了能够找到琳琳的期望。此刻,我忽然无比地感谢我亲爱的诺基亚手机充足的电量,要不然在这个孤独可怕冷寂的黑夜里,我都不知道我该怎样度过了。
但就在这时,我的霉运又给了我重重地一击。
只看见我亲爱的诺基亚手机闪了几闪,它前面的手电筒突然就灭了。
我将它重启了一遍又一遍,手机是还可以用,只用那手电的功能不能用了。这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我只能靠着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源照着台阶僵硬而缓慢地向前走。
由于手机的光实在是太过于微弱,我不得不将腰弯下许多,手垂得老低才能勉强看清楚脚下的路。为此,我走路走的格外仔细,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这样仔细的走路倒是将我的心思从胡思乱想之中给拽了回来。渐渐的,那种害怕而紧张的感觉平复下来,理智慢慢地回来了。
我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这座山上还有别墅,这就说明这一块很安全,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另外,连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都能够住上山了,我不就是在上山过个夜吗,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就当成是野营,要是真觉得冷的话我包里还有一大堆衣服,大不了把它们拿上全部穿起来!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感觉好像真的不害怕了。后劲那僵冷的感觉也被我归为脖子上没有为围巾,山上那沙沙声虽然和白天有稍许不同但是也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我清了清嗓子,步伐加快了许多开始唱起歌来。
唱歌一直不是我的强项,曾经有一哥们儿对我说,“铃铛你唱歌就是搞笑!赵本山的小品都没你唱歌来的好玩。”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娱乐别人不如娱乐自己。在这个孤独黑暗而紧张的时刻,我决定娱乐一下自己放松一下心情。
但是很多时候其实很多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下所能够营造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是在葬礼现场你看到一个鬼魂脉脉深情地注视着你和在杀人现场一个鬼魂脉脉深情地注视着你,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看了像是人鬼情未了,另一个绝对是恶灵缠身的节奏。
原本搞笑的歌声在我紧张害怕的心情之下合着夜里湿冷的山岚和树影摇动的沙沙声竟然是意外的可怕,我唱着唱着,这声音就开始跑调,跑着跑着唱出了某种诡异的感觉。
那飘飘忽忽的鬼哭狼嚎让我的恐惧感开始直线上升。我觉得那些沙沙声之中混杂着的声音似乎又到了我的后面。
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我不得不停下了歌声以安抚一下自己害怕的心。但是不停还不要紧,这一停,却停出事来。
人面对恐惧的时候向来都有自欺欺人的习惯,我也精于此道,但是在此刻,我完全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因为我听得清清楚楚,在我停下歌声的那一刹那,“我”的声音延长了有近半秒。
那不是我的声音,是其它“人”的声音。它一直跟着我唱,可是我的声音太大盖过了它的声音,导致了我在唱的时候没有听到它的声音。
那延长的半秒声音就在我耳后不远处,我开着手机光,后劲的冷意更盛。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咆哮的怪兽,冷不丁的,我脚脖子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把我往下一拉。
重心不稳之下,我身体一歪就从台阶上往下面滚了下去。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我停了下来,浑身火辣辣的疼,脚脖子上那阴冷的痛感真实到不行。
“铃铛?”剧痛之中,我的头顶传来一阵惨杂着冷意的声音飘了过来。虽然这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却让我一阵激动。
“琳琳!”我顾不得身上的痛开心地抬头。入眼的是她一袭白衣和那标志性的黑长直。
“你果然是走岔路了,怎么就不好好跟在我后面呢!我都担心死你了!”琳琳举起她的手电,将手电筒的光对准自己的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怕,经典的恶搞吓人招式,“都这样你都能跟丢,你说说看,你怎么能让人省心呢!”
我看着琳琳那张可怕森冷到熟悉的脸一下子跃起抱住她,她拍拍我的背说,“没事没事,别怕啊!”
我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呜呜地点头。琳琳被我的声音逗笑,而她爽朗的笑声之中,我分明听到了一声又轻又快的“嘻”的一声,如同在地中海身上听到的一样,尖利如女人又像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