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说拍马屁的最高境界是:拍之以示未拍,使受拍者其乐无穷,拍与被拍自然和谐,相映成趣。古往今来,高水平的马屁数不胜数,但要论空前绝后,能达到拍之以示未拍、拍与被拍自然和谐的境地,当属武则天的宰相杨再思奉承她的男宠张昌宗的那个大马屁。
话说一代女皇武则天一生宠幸美男无数,却独独迷恋太平公主进献的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十余年,自始自终没有腻味过。张易之的能耐我已在前面介绍过,张昌宗相比之下才能稍逊,主要依靠的是一张俊俏的脸蛋。他皮肤白皙如玉,双目电力十足,美貌胜过武则天之前的几个男宠不知道多少倍,绝对称得上老天爷的鬼斧神工。在先天资本雄厚的基础上,张昌宗奋发图强,对自己进行了上上下下的全面包装。他不仅口红、胭脂、指甲油一个都没有少,还在嘴里额外含了鸡舌香,比今天的绿箭、白箭、黄箭加一块儿还要口气怡人。经过一番包装,张昌宗就从鬼斧神工升级到了前无古人。
对武则天来说,丈夫之外的男人从来都是她皇冠上装饰品。作为美貌绝伦的美男子,张昌宗自然是她众多装饰品中的极品,犹如英王王冠上的库利南二号大钻一样。所以,武则天对他的宠爱也是无以复加,宰相出面告发其违法乱纪之事,武则天都充耳不闻,听之任之。看到这种情形,一帮没骨气的大臣们就想尽办法去拍张昌宗的马屁,马屁拍的自然不是屁股,而是他的脸蛋。有说他赛过潘安、气死宋玉的,有说他珠玉在侧的,水平更高的说他“六郎似桃花”的。此后,很多人再也想不出更好的马屁,就纷纷附和。你拍一次,我拍一次,久而久之,这个原本不错的马屁都给拍烂了。别说张昌宗本人,估计连武则天都听得腻味了。
就在众人都想不出新招的时候,当朝宰相杨再思大人出场了。众目睽睽之下,杨再思大嘴一挥:“人们都说六郎似莲花,不对!要我说呀,是莲花似六郎!”你瞧瞧,人长得都比莲花美了,这人到了什么境界,你说这马屁的水平有多高。明朝的薛暄曾说“人之好谀,非特言语为然也,而文辞尤甚。”杨再思的这个马屁不仅内容好,文辞也堪称一流,真是“马屁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其实,杨再思此人官路一路亨通,也全仗他的马屁功夫。《新唐书·列传》第三十四载:“杨再思……为人佞而智”,他满脑子的好点子却将都用到了升官发财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杨再思一路官运顺畅,一直升到狄仁杰的官位——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唐朝宰相的专用说法)。
杨再思担任宰相十多年,不是尽心尽力搞政绩,而是每天捉摸武则天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久,他就摸透了武则天的脾气,每次马匹都拍得百发百中,比神枪手还神。曾经有一次,武则天在宫里举办Party,宾客中有张易之的哥哥张同休。大概这个人是喝多了,竟然拿杨再思的脸开涮,说他长得像朝鲜人。没想到杨再思一点没生气,还乐呵呵地合着音乐跳起了朝鲜舞蹈,把武则天还有张氏兄弟逗得哈哈大笑。
他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是别人就不明白了,曾当面问他堂堂宰相为什么像狗一样活着。他倒挺诚实,一五一十地回答:“世事艰难,耿直者惹祸,我不那样,如何保全自身?”追逐荣华富贵也许没错,但是抛弃一切自尊,舍弃一切良心所得到的富贵只是一种做人的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