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即使是因为曾经的欺骗而想要做点什么弥补许嗣禹,她所能做的也是根据面前这个人的要求量力而行而已。
“量力而行……”沈之延看着叶满,虽然这句话说得很勉强,可是她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件事,下棋。”
叶满狐疑的看着沈之延,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棋盘端上他们面前的茶几,叶满才知道沈之延的第一个条件确实是下棋。
叶满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不安,虽然她对沈之延了解不深,但是她并不觉得沈之延是那种会因为输了一局棋而耿耿于怀的人,为什么会是下棋?
沈之延看着叶满虽然面色还算镇定,但是棋风明显少了之前的杀伐果断,反而步步迟疑,这样的叶满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你第一次下棋时候的狠绝去哪里了?果然是旧情难忘,扯上旧情人你就无法镇定自如了。”沈之延说完这句话,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是多么怪异,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抬头瞥了叶满,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意他的话,只是皱着眉仔细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第一局,你输了。”
“是不是我赢了,你就会放人?”
沈之延站起来说:“我给你五次机会,你只要赢我三次,我就放人。你还有四次机会。”
“这一局不算,你之前没有说。”
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沈之延看着叶满一副打算和他争论的表情,他颇为不在意的说:“算不算是我说了算的,不过你如果不在意要多见我一次,不算也行。”
原本以为还要多费唇舌与沈之延争论的叶满,一时间愣在那里,决定权一下子到了她的手里,她原本应该庆幸,可是沈之延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多见一次。
沈之延走向病床边,坐了下来,面对叶满不解的眼神好心的说:“下棋实在是很费脑筋,加上我还是病患,就应该适时有些中场休息的时间了,一天一局。今天已经结束了。”
一天一局!怎么可能!叶满大步的走到床边,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她不得不费些力气才能和这个男人靠得近一点,她实在是搞不懂,沈之延的想法。
“为什么?”
沈之延看着叶满紧皱的眉头,那双眼睛,让他短暂的失神,直到叶满失控的发问,他才回过神来。
“现在沈许两家的局势一触即发,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下棋,你若是不放人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说什么一天一局,我和你多见对方一次,难道不是折磨!”
叶满的眼里积聚着不解和怒气,沈之延却仿佛被定住一般,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叶满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她从不掩饰每次见到自己时的不耐,眼里时而闪过的痛苦,努力克制自己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就是想看看,叶满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不!
沈之延看着叶满的眼睛,那些都是他找的恶趣味的借口,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何况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理由为难叶满。沈许两家的恩怨怎么样,他能否借着这次机会将许家踩到脚底又能怎么样,如果求他的人是叶满,正如他曾经承诺过的,她有任何的要求,他都会做到。只要是叶满开口,他就该放过姓许的,为什么他会用这种无聊的理由继续和叶满纠缠!
叶满看着仍然如雕像般静坐在病床边的沈之延,很难再压制积聚的怒气,何况他看向自己眼神,那么的复杂万变,仿佛是想通过她探究什么答案一样的深沉。
“沈之延,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沈之延喃喃自语重复了一次,随后苦笑看着叶满,看着叶满极少在他面前表示出的愤怒,那双眼睛因为怒气而显得明亮,他不可思议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因为太过荒唐,所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双眼睛和他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里,他猛地站起来,跨步到叶满面前,低下头看着叶满此时满带惊慌的表情,痛苦的说:“我不想怎样,我只想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看着卓云,却总是想到你……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这双眼睛,会想到那个人!”
时间停了,或许连空气都凝固了,叶满震惊的站在那里,看着沈之延,仿佛被人捏住脖子似得,连呼吸都需要费尽力气,以至于她近乎本能的将离她最近的沈之延推离,她痛苦的根源就在这个人身上,可是他们两个人仿佛宿命似得总是纠缠在一起,千丝万缕,她费尽心思,却始终被绵密的网缚住,挣不开,斩不断。
叶满没能推开沈之延,反而被猝不及防的沈之延当做稻草拉进他怀里,他抱着她退了几步才停下来,他只是出于本能,应该立刻放手,何况叶满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不轻的力道,尖锐的仿佛贯穿进心里。
叶满被沈之延拉住,脑袋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胸口,疼痛让她原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渐渐加重的力道让她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被沈之延抱着,叶满几乎不用思考就手脚并用的反抗,可是她低估了沈之延的力量,他的双手环抱的空间仿佛一个坚固牢笼的认知,让叶满更加恐惧,何况伴随着她的反抗是沈之延逐渐加重的力道。
“嘶……”
叶满安静下来,嘴里的血腥味提醒了她,自己刚才失控的时候做了什么,她用尽力气的咬了沈之延,可是这个人明明已经痛的吸气,却还是不肯放手,沈之延的固执,或许可见一斑,而她明明该不管不顾,直到对方放手,最终却还是她先妥协。
“我去!”
在沈之延怀抱的缝隙里,她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宋朝瑾和百里闻人,刚才打破沉默的应该就是此刻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和沈之延的百里闻人了。
感觉到沈之延的双手有所放松,叶满拼尽力气推了一下,狼狈的退出沈之延的人肉牢笼,对方胸口的的月牙血痕,明晃晃的证实了刚才的一切并非她惊慌错乱的噩梦。
叶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病房的,说众目睽睽太夸张,可是在百里闻人和宋朝瑾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被人毫不掩饰的打量,而且是百里闻人那种疯狂的如发现什么不得了的新闻的目光,所以不算是夸张,说离开,太委婉,是逃走的。
百里闻人看着叶满消失的背影,转头看向身边的宋朝瑾,闪亮的大眼配着浓黑的眉毛,变换着角度,无声的询问着宋朝瑾,可是宋朝瑾也是不明就里,毕竟刚才的一幕与他们来说,也是和看见老大和某某名媛在一起一样的不可思议。守身如玉十几年的老大,居然在叶小蛮出现以后,“出轨了”,而且出轨的对象还是前妻……
这么荒谬诡谲的剧情是什么情况?
宋朝瑾忽然想到韩狼和顾峥相继提出外调,这在盛世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幕,接连发生,事有反常即为妖,那两只老狐狸肯定也是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所以才申请外调避祸的。
“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刚刚肯定了自己猜想的宋朝瑾,冷不丁听到沈之延满含阴郁的语气,苦笑着一张脸,转头看向正好整以暇的坐在病床上的沈之延,思考着该怎么躲过今天的无妄之灾。
往往老大心情不定的时候就是他们遭殃的时候,刚才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说,看他胸口的血痕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绝对战况激烈,而现在老大的表情忽然变得这么平静,那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老大!我走错病房了,走错病房了。”
说完这句话百里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逃离病房,宋朝瑾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狠狠地暗骂:“这个二货!”
“我也走错了,走错了。”
原来在老大那种摄人的目光下,真的要跑的足够快,才能负荷心脏的运行,宋朝瑾在电梯门口逮到没义气逃跑的百里闻人,一起没出息的结伴而行。
远离了沈之延的威慑,两人才敢提刚才的一幕。回味过来的两人一致决定,分道两路,去堵已经准备外调的两人,这件事太诡异,有必要合计出一个意见,而现在他们知道的明显没有那两只狐狸多。
叶满从盛安医院出来,走了很远才想起方蕤的车还停在医院,可是要她走回去那个地方,她又怎么可能做到。
失魂落魄的叶满,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桐杨路,她怎么忘了,盛安医院有别与其它医院就是它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离盛安医院也不过是两个路口的距离。
宋朝瑾负责韩抒琅,百里闻人负责顾峥,两人费尽力气,才将两人绑到Crazybar,确定秘密基地只有他们四人之后,百里闻人才气愤的问顾峥:“你为什么主动要求外调?”
“最近虹城空气不好,所以我想换个空气好的地方,不行?”
“欲盖弥彰,你,还有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
“我们知道什么?”
受审的两人不慌不忙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还在装蒜!”百里闻人悲痛欲绝的扑上去抱住韩抒琅哭着说:“大哥,我从小跟着你上刀山,下油锅,没有半句怨言,可怜小弟我一片真心,你却狠心弃我于不顾,太没义气了,惨无人道啊……”
韩抒琅措手不及的扶住向他扑过来的人熊,堪堪稳住身形,看着眼泪说来就来,唱作俱佳的百里闻人,知道他的疯病又犯了,无奈的捏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宋朝瑾问:“他被什么刺激了?”
“他今天在大哥的病房看到叶满了。”
顾峥作壁上观的看着被百里疯死抱着嚎哭的韩抒琅,说:“不至于吧,叶满插手沈许两家的事,他们两人见面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