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原以为叶满可能要下午才会回去,看见她那么早就回去了,远远的就跟叶满挥手。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三婶,我有急事要赶回去,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帮我顾着,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联系我。”
“什么事这么急,把饭吃了走吧?”
“不了,三婶,村里的乡亲就麻烦你代我跟他们说一句,等我下次回来再上山感谢他们。打扰你这么久……”
“这孩子……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是看在叶校长的面子上我们也不能亏了你。”
“谢谢三婶。这是答应给孩子们的礼物,请您一定要收下。”
“不要不要……小孩子不懂事哪能要你东西啊……”
“三婶,这是我的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等事情忙完我就会回来,到时候免不得还有麻烦你们的地方。”
三婶笑融融的推拒了几句,实在劝不过嗔怪着收下了,叶满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原本也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三婶一直送着叶满坐上车。
“跟三叔说,走得急不能等他们回来了。”
“有时间记得回来,我现在有了电话,能随时联系你了。”
“好,我会给你们打电话,三婶,如果有人来村子里面问起我,请你就当做不知道我回来过。”
三婶愣了愣点头答应了。
“谢谢您。”
三婶拍了拍叶满的手,摇了摇头,站在车边,转身抹着眼泪跟叶满挥手。
叶满和骆秦川在县城外就直接上了高速,下午的时候才算是赶到省城,骆秦川已经订好了飞机票,他将车停在机场停车场,叶满还没问他便已经解释说:“车有人会过来开走。”
叶满点点头,时间还算充裕,两人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吃点东西。
叶满没有开车,到是比骆秦川要轻松一点,进了候机室等飞机的时候,骆秦川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叶满喝了杯茶,心里也在想事情,一直很清醒。上了飞机,骆秦川才算是有了一点精神,叶满这时反而困了,直到快要降落才被骆秦川叫醒。
“方蕤的脾气一时转不过来会跟你闹,等她气消了就好了,她那么喜欢你,不会真的和你绝交的。”
叶满报以苦笑,方蕤的脾气她怎么会不清楚,就是太清楚了,才知道方蕤这次的气是不会那么容易消的。
“大哥那里,我会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但是每年六七月,沈之延都会去小河村,到时候就会知道你已经回去了,他总会找到你这里的。”
叶满点头,该来的总会来,她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虽然她和沈之延走到这一步,即使知道了她就是沈之延要找的人也不会发生什么实质的变化,可是有些麻烦要是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叶满不想回去,最终还是让骆秦川送她去了酒店。
叶满提着走时的行李又回了虹城,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在那里,夏靖柔留给她的,因为离婚得到的房子有很多,可是这其中没有一个是家,唯一称得上是家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第二天,叶满退房之后,还是去了沁园,这是夏靖柔生前买给她的,之后为了方便照看孩子便让保姆带着孩子住在离她住的地方不远的沁园,没想到现在会成为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常茹开门看见是叶满,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愣了几秒,叶满正要说话她已经反应过来,侧身让叶满进门,她跟在后面看着叶满手中的旅行袋,想着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新闻,不由得叹息。
“路沅呢?”
叶满放下袋子看了圈客厅,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回答,不由转头,常茹正愣愣的看着她,看见她回头才慌忙的转开眼睛,常茹走神没有听见叶满的问题,叶满只得再问一遍。
“噢……孩子还在睡,他要睡到八九点才起的。”常茹说着话,眼睛看向叶满提着的行李,想了想还是问了:“你是要搬过来和孩子一起住吗?”
叶满点头又摇头,随后不在意的说:“暂时是这样吧,我还没有想好。”
叶满与常茹并不像和钟黎那么熟稔,自然说不上什么话,两人坐了一会儿,常茹进去看了眼孩子后,决定出去买些菜回来,叶满没有意见,她便提着篮子出门了。
常茹走后半个小时,叶满听见房间里的哭声,才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进去的时候,叶路沅已经从床上翻起来坐着,扯着嗓子直哭,叶满进去便看见他眼睛盯着门的方向,看见是叶满,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哭。叶满走进他,连着毯子一起将他抱起来,一边轻拍他的背安抚他,一边来回走动。叶满刚抱起他的时候,他的哭声更加急促和洪亮,被她抱着哭声便渐渐的低了下去,只剩不时的抽咽。他的脑袋抵在叶满的脖颈处,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身,叶满无暇自顾,一直抱着他直到他安静下来。
叶满做家务还行,可是给叶路沅穿衣服却用了十多分钟,他仿佛习惯了她,不再哭闹,趁叶满不注意还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要她抱。常茹回来时,叶满正抱着叶路沅在客厅玩,看见叶路沅没哭她便松了口气笑着说:“孩子还记得你呢。”
常茹在厨房忙活,叶满等她喂了叶路沅早餐,便拿了包包出门。
“我刚才起床才看到短信,你现在在哪里?我收拾好就去找你。”微微的声音激动而响亮,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到是让叶满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今天一早她发了两条短信,她想现在只有微微会在第一时间给她回电话了。
“我现在去开车,然后去学校问论文答辩的情况,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在哪里?”
“都可以。我去接你。”
“Ok!”
叶满回了夏靖柔生前住的小区开车,却连上楼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开着车逃跑似的远离。到学院问了论文答辩的时间,虽然第一次安排的论文答辩叶满没有到场,不过可能是那场闹剧似得离婚传得满城风雨,连学校也有耳闻,教授和指导员问了几位教授的情况之后,将叶满的论文答辩时间重新安排在下个星期一九点。
从学校出来,路上给微微打了电话,叶满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亭下面一手扇风一手玩着手机。
“这天气……我都快成狗了!”
叶满开车不敢转头看微微的表情,不过还是能想象出她吐着舌头散热的狼狈样子,笑着将空调的风调高一点。
“吃什么?”
等到何微微不再抱怨热了,叶满才问了她想吃什么,这么热的天,何微微只想坐在空调房里喝冷饮,不过想了半天还是将大目标确定在时代广场,至于吃什么去了之后再决定。
两人坐在冷气十足的包间里吃西餐时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了,此刻何微微才算真的“冷静”下来。
“我以为你会待很久才回来。”
“我的论文定在下星期一答辩。”虽然叶满回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研究生论文答辩,不过此时到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肯定没什么问题。你跟方蕤说了吗?”看着叶满的表情,何微微已经知道了答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次方蕤是真的很生气。”
“开始我也不能理解,不过我了解你,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也不会瞒着我们。”
叶满放下刀叉,喝了口水,苦笑着告诉微微:“不是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一直以来我不想说也不想承认,我是那个人的女儿,一个谎言开始后面总是会需要很多的谎言补充,结婚也是这样,说了结婚就要解释会是和沈家的人结婚,结果又要绕到我的血缘上,我就要说谎,就要隐瞒,好像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叶满说这句话时的平静,让何微微诧异,她不再像是那晚灵堂上提到血缘时的憎恶和厌烦,而是微微一下略过的不足为道。她那么厌恶与叶善海之间的血缘关系,几近本能的隐瞒,常人眼中,血缘是不能隔断的,可是如果叶满认为这种血缘已经断了那便是断了,所以现在她才能如此平静的提到这件她曾经讳莫如深的事。
“方蕤前几天回美国去准备毕业的事情了,可能要月底才回来。她在美国知道你离婚的消息,以她的脾气肯定是要赶回来向你当面证实的,只是那天沈家的人刚好在你家,她看见你被欺负,又知道你这三年其实过得很不好,不生气才怪。她是气你,也是气她自己。她去美国冷静一下也好,等她回来了想通了,你再服软承认错误,她肯定就顺心了。”
虽然微微乐观的说着怎么帮她疏解陆方蕤的怒气,获得原谅,可是叶满对于这次的事情并不这么乐观,她想那天方蕤会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心里对她肯定是失望极了,不然也不会说那么重的话。
“不过今天要你请我才行,我这么久没工作,要节约一点。”
微微自从辞职后就没有再找工作,花的都是以前的积蓄,叶满理解的点点头。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不去找工作了,打算自己找生意做。”
“你考虑清楚了?自己做生意很累的。”
“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我的专业是法语,好的工作只能在外企找,可是……”微微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了足够的勇气说:“我真的不想再说法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