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诞节她还是请了半天假。
中午他接她下班,上车后便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圣诞快乐!”
她笑着说声“谢谢”,打开包装,里面是一套姿生堂的基础护肤品。她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牌子的化妆品?”
“在你家洗手间看到的,你的洗面乳不是快用完了吗?”
她不能不深受感动,不仅仅是这份深得她欢心的圣诞礼物,更难得的是他的细心和体贴。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安适的手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专注地看着前方,“勾引正在开车的司机是件很危险的事。”
“勾引?”她火大地叫道,“别说得那么难听!”
“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他微笑着说,“那么是我的圣诞礼物?”
她没好气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谢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车开到虹桥路的一处别墅区,那里在解放前就是有名的高档住宅区,虽说虹桥一带现在兴建了不少别墅和高级公寓,但以年代而论,他所住的那片区域的别墅要久远些。这不仅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更代表了门第和地位。
慕容不禁暗自皱眉,她对安家的情况略有所知,也知道安适的经济条件很好,现在看来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有个有钱的男朋友是很不错,但男朋友太有钱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不远地,就看见一堵粗石砌成的围墙,墙顶装有像花边一样的铁艺栅栏。
安适在车上用遥控器开了大铁门。
院子中央是幢白色的、欧式风格的三层小楼,外观看上去就有些沧桑感。房子二楼的弧形阳台正对大门,阳台栏杆是相连的圆形小石柱,三楼的阳台在房子两侧,如天使的双翼。房子周围应该是花园,只是在这个季节园里没有鲜花,院子并不很大,但在寸土寸金的C市,这也算是幢豪宅了。
他将车开进后面的车库,车库与房子之间有片空地,空地旁一片很大的花圃里却只种着一棵松树,倒很青翠苍劲,如同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依然忠实地守护着这幢房子。
房子正对这边的是一扇玻璃门,另一扇木门开在东侧。安适开了门请她进去,她一眼望去就惊呆了,再环顾四周,不禁低声说了句:“Oh,My God!”
如果说房子的外观看起来比较怀旧,那么里面的装潢和陈设则是怀旧感和现代感的奇妙组合。
客厅很大,从天花板垂挂下黄铜和水晶的老式吊灯,雪白的墙上点缀以配着粗重木框的油画,木质墙裙的纹理与画框相同,棕黄色柚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色彩鲜艳的羊毛地毯,窗上垂着蓝白金三色条纹的窗帘,典型的地中海风格——蓝色大海、白色沙滩、金色阳光,大理石砌的壁炉,前面摆放着与窗帘同色的沙发组合,木质玻璃组合的茶几上放着一部华丽的老式电话机,南面落地窗前有一张躺椅,一侧是钢琴,琴顶上放着烛台和插满玫瑰的花瓶,另一侧是架老式的唱片机;餐厅比客厅高了几级,一张椭圆形的餐桌上放着一盆剑兰、百合和勿忘我插成的花束,餐桌一侧是现代化的开放式厨房,角落里是个小巧的酒吧台。东面木质门的右手侧是楼梯,上去二楼就是一个小客厅,装饰风格完全不同于一楼,窗上垂着米黄色底、碎花图案的窗帘,靠墙摆放着草绿地、黄色条纹的布艺拐角沙发,前面是一张藤编的茶几,正对面有一套家庭影院,角落里放着一台迷你冰箱,客厅的一侧通向阳台,另一侧是走廊,走廊两侧是两间书房和三间卧室,走廊尽头是通往三楼的楼梯。
安适说三楼维持着他回来前的样子,东西都用帆布罩着,她也就没上去。回到一楼客厅,再次环顾四周,她仍不禁惊叹。
安适递给她一杯饮料,笑问:“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她长叹一声,反问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浪费吗?”
“我不介意找个人与我分享。”
“那安逸和安然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
她提出这么个问题,显然是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暗自叹了口气,说:“他们有各自的住所,又嫌住在这里不自在。不过有时间他们偶尔会回来住一晚的。”
她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手指轻抚着琴键,又问:“你家有人会弹吗?还是只是个装饰品而已?”
“那这个装饰品也未免太贵了!我两个妹妹都弹得很好,我和小弟安宇也学过两天,只是比不上安宁和安琪。”
“你会弹钢琴?”她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得了,钢琴是用手弹的,不是用嘴吹的。”
他耸耸肩,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呢?”她指指琴凳,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无可奈何地一笑,坐到钢琴前想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说:“很久没弹了,有些生疏,你可不许笑哦!”他的手指触到琴键,接着便有一串优美的音符从他指端倾泻出来。
她简直惊呆了——他甚至都没有用乐谱!美妙的琴声如行云流水般在室内流淌,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她之所以这么熟悉这首曲子是因为以前有个同学的手机铃声就是它,那人上自习老是忘关手机,她讨厌那人连带也讨厌这首曲子。现在有人为她现场演奏这首曲子,她对音乐不是很懂,只觉得这琴声如水击石、如雨敲窗,琳琳然、琅琅然,说不出有多动听。一曲结束,她靠在壁炉旁久久不能回神。
他笑问:“还可以吗?”
她又叹气,“岂止可以,简直神乎其技!你都弹得这么好,你妹妹的琴艺我简直不敢想象了。”
“我小妹安琪十二岁时钢琴就已经九级了。”
“她现在是位音乐家吗?”她皱了皱眉,好像没听安逸说过。
安适不禁笑了,“她的工作和音乐,甚至和艺术完全没有关系!她现在华尔街的一家投资公司工作,整天和money打交道。如果赚钱是门艺术的话,她就算是个艺术家吧!”
她白了他一眼,“赚钱怎么就不是艺术,那可是这世上最伟大的艺术!”
他不禁失笑,“你这话简直和她一个腔调!”他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微笑着说:“我有问必答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呢?”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他的吻初时温柔,继而转为狂野,正当她渐渐承受不了他的热情时,他却放开了她。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看来需要来点音乐稳定一下情绪。她走到唱片机前,随意捡了张唱片放上去,居然是二三十年代风靡C市的歌后周璇的《夜C市》。
她赶紧翻了翻那叠唱片,有披头士乐队、汤姆·琼斯、猫王等人的专辑……都是些经典老歌,在欣赏音乐和电影方面,他们的品位倒也相投。
她高声问:“你这些唱片都从哪淘换来的?”
“大学时收集的。”
原来是从美国带回来的,这就难怪了。她又问:“周璇这张呢?”
“家里原来就有的,好像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他们这代人都喜欢她的歌。”
这么说来,这张唱片几乎可算作古董了。她再一次惊叹,情不自禁地跟着这熟悉的旋律低声哼唱:“夜C市,夜C市,你是个不夜城……”一边哼着,一边环顾客厅,她抬头仰望天花板上的老式吊灯,不禁感叹:“我仿佛回到了……”
这时,电话响了,打扰了她怀旧的情绪,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叫道:“安适,电话!”
“你先接一下,我洗洗手。”
她拿起话筒,“你好,请问是哪位?”
没人应答,却听得到那边细微的抽气声,她皱了皱眉,重复一遍,还是没人应答。她有点生气了,正想挂断,那边终于有人开口,说的是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她愣了一下,也改口说了英语。
安适听到了,快步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话筒叽里咕噜讲了起来。
她坐到旁边,趴在沙发扶手上望着他,心想:久居国外的人到底不一样。她自以为英语听力、口语还算不错,他的语速却令她感到应接不暇。如果当初研究生面试的考官口语也像他讲的这样,那她十有八九要被涮掉的。
过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微笑着说:“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随口问道:“刚才是谁来的电话?好像是国际长途呢!”
“我前妻杰西卡和女儿简从美国打来的。那边刚过了平安夜,她们想在第一时间祝我圣诞快乐。”
他的前妻和女儿?她不禁愣住了。
“感到意外吗?”
她耸耸肩,说:“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因为你结过婚,而是因为你没告诉过我。”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你在意我的过去吗?”
她想了想,说:“没什么可在意的,而且你也说过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抬头望着他,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两个人的相处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以后,而不是过去,过去的事知道就算了,没必要追问下去,即使翻遍对方的罗曼史又有什么意义?不仅没风度且徒增烦恼而已。
安适精心准备的圣诞节火鸡大餐是新奥尔良烤翅,听名字就知道这是道法式料理。色泽金黄的火鸡翅膀淋上香浓的卤汁,配菜是奶酪和海鲜蔬菜沙拉,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营养搭配均衡;餐具也很讲究,雪白的瓷盘,银质刀叉,水晶高脚杯,如果在晚上,点起蜡烛,就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他还特意开了瓶红酒,是最好的王朝干红。他解释说这道菜本该搭配上好的法国红酒,可惜很难买到,星级酒店里有却不对外出售。其实这样的享受对她而言已经很奢侈了,何况她不懂品酒,只是很喜欢红酒所带来的浪漫情调。真正的好酒让一个不懂欣赏的人来喝反倒是种浪费。
在她看来,安适是个很懂生活情调的人,又有一手好厨艺,他的经济条件、事业基础、性情、外貌等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与他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侣都很惬意的事,那么做他的妻子应该很幸福才是啊,想不到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居然离婚了,她不禁想知道他离婚的原因。
“在想什么,菜不合胃口吗?”
“没什么,你的手艺一向不错,”过了片刻,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她……我是说你的前妻,是美国人吗?”
他微笑着说:“是的,地道的美国人。”
她脑海中灵光乍现,了然似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他不禁要问:“明白什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你们离婚的原因啊!”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和杰西卡为什么离婚,就像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结婚一样,她却说她明白了,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么说来,她刚才一言不发是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猜想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在意他的过去还是出于好奇心,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但不管怎样,她的这种心情他能够理解,女人对于这些事并不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完全放得下。
他啜了口红酒,很随意地说:“说来听听!”
她愣了一下,说:“你不介意谈论这件事?”至少她认为离婚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他笑了笑,说:“那要看对象,和你谈我不介意。”
她犹豫了一下,笑着说:“哦!这种事在美国很普遍,你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想了想,很委婉地说:“你有在美国的永久居留权吗?”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绿卡”。
“当然。”他说完恍然大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在她看来他是那种人吗?他无意褒贬什么,正如她所说这种现象在国外很普遍,但是……他笑问:“安逸没告诉过你我们兄妹六个都生在美国吗?”换言之他根本没必要为拿绿卡而和美国人结婚。
“没有。这么说不是你先提出来的?”
“不是。”
她耸耸肩,说:“那我就不明白,以你的条件她为什么会轻易放弃你呢?”
“我和她说不上谁放弃谁,更不用说‘轻易’。我不知道别人的情况,但在我来说,跨国婚姻并不长久。两个人的社会背景、成长环境、语言文化等等都大不相同,或许刚一开始这对彼此是种莫大的吸引力,就像不同极的磁铁会相互吸引一样。日子久了,渐渐就会产生问题。同一文化背景下成长的人尚且如此,何况不同文化背景下成长的人呢?如果彼此都越来越难以适应对方,维持下去反而会更痛苦,我们都很理智,所以很自然就分开了。现在我们的关系仍然很好,可见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点了点头,同意他这种说法。当婚姻勉强维持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时,适时放手对双方都不失为一种解脱;与其以后想起对方深感痛苦,倒不如在彼此心中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她笑了笑,又问:“你女儿多大了?”
“八岁了。”他微笑着说,“其实简并不是我的女儿,我和杰西卡结婚的时候,她才三岁。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我答应以后有时间常去看她。”
看得出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可想当初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若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是一个男人对他曾深爱过的女人仍怀有深厚的感情——即使不再是爱情,那么他对他以后的妻子想必会更情深意重吧?她从来没想过做他的妻子,不过和这样的男人交往过,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总会有段美好的回忆啊!
她微笑着说:“你……还爱着她吗?”
他注视着她,猜测着她这么问的用意,是否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她却把他的不回答当作默认,耸耸肩说:“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吗?骗鬼去吧!
安适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想听真话吗?”
她点了点头,其实有点心虚。
他想了想,说:“我不否认我爱过她——不然我也不会娶她。但是现在……”他微微一笑,“读过俄国诗人普希金写的《我曾经爱过你》吗?最后几句是这样写的:‘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这倒可以很贴切地形容我现在对杰西卡的感情。”说完他看着她,似乎期待她有什么反应。
而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她想问以后他想到她时是否也会怀着这样温柔这样真挚的感情,但她开不了口,这等于间接要他说爱她,那他想必又会笑着反问:“那你呢?”她该如何回答,爱他吗?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沉默片刻,他搁开餐巾站起身来,开始收拾餐桌。他微笑着说:“我来就好,你去楼上看电视吧!”
她笑了笑,没说话,到客厅里打开唱片机。
他做好善后工作,见她正站在玻璃门前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松树。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低声问:“在想什么?”
她靠在他胸前,微笑着说:“那么一大片花圃只种一棵松树,太可惜了!”
他笑着说:“听我父亲说,原先那里还有一棵梅树和一大片竹子,是我祖父最心爱的岁寒三友;车库那边原来有几棵葡萄,长得很茂盛,葡萄架子就搭在那片空地上,夏天的晚上,一家人都喜欢坐在那儿乘凉。”
她问:“那时候你多大?”
他不禁笑了,“那时候我父亲才十四五岁,你说我能有多大?”
这么说来那该是建国前的事了。她不禁深感好奇,犹豫着说:“介意跟我讲讲家里的事吗?”
他微笑着说:“看来你对我家的情况并不像你认为的那么了解。”而他认为她的确有了解的必要。
于是他放开她,到厨房沏了一壶果珍端到客厅里,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开始详细地向她介绍家里的情况。
他父母两家是世交,在当时的C市虽称不上名门望族,倒也都是书香门第。解放前夕,两家相携赴美,先后去过华盛顿、纽约,最后定居在旧金山。他父母都在纽约求学、工作,他祖父母去世后,他们就离开旧金山定居在纽约,他们兄妹六个都在那里出生。
78年他父亲作为著名专家应邀回来,政府将这幢房子发还给了安家,那时他十一岁,小妹安琪只有三岁。他父母都是四十年代在国内接受的基础教育而在美国深造,他们认为国内的基础教育比较扎实,高等教育却不如国外灵活,所以他们兄妹六个都是在国内念的中学,除了安逸和安然,其他的人也是在美国念的大学。有趣的是,由于回来时他的几个弟妹年纪还小,他父母怕他们错过了学外语的最佳时期,所以一直到他出国前,他们一家都是在家讲英语在外讲汉语,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兄妹六个的英语都跟汉语一样好,本地方言却一句也不懂了。
他又说起他在国外的弟、妹:大妹安宁和小弟安宇是龙凤胎,长相一样,性格一样,上大学选的专业也一样,同届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同在一家事务所实习,直到98年安宇去了温哥华和父母住在一起,这对连体婴似的姐弟才算分开;小妹安琪自幼就很有音乐天赋,父母也打算让她朝艺术方向发展,谁知到美国以后她迷上了证券交易,现在她外表倒像个艺术家,实质上却是个地道的钱鬼,连家里人请她做投资顾问,手续费、分红一分都不少,用她的话说:“Business is business。”
听到这,慕容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问:“真是这样?”
他苦笑一下,说:“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安宁有一次为件案子向她请教了几个有关证券的专业问题,事后忘了答谢她,她把‘咨询费’的账单寄到了安宁在华盛顿的事务所。过后安宁对我说,小妹没有登门讨债已经很给她这个唯一的姐姐留面子了!”
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问:“那你怎么说?”
安适耸耸肩,说:“我说:‘她那种人时间就是金钱,你若真等到她登门讨债,要报销路费不算,她也许还会跟你算利息和误工费呢!’”
天呐!她可从不知道他家的轶事竟这么有趣,也从不知道安适这么幽默。她笑得肚子都疼了,躺在沙发上身子躬得像只虾米。
安适抚着她披散在他膝头的长发,笑问:“好些了吗?总躺着也不舒服,出去逛逛街,怎么样?”
她白了他一眼,说:“别忘了我今天是请假陪你过圣诞的,逛街遇上出来做市场调查的同事怎么办?”
“那这会做什么呢?”
“去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吧!”
他笑问:“有奖赏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和你小妹倒挺像的,什么事都不白干!”
他低头想吻她,她扭头避开了,坐起身来捞过皮包,掏出个包装好的盒子扔给他,“你的圣诞礼物!”
他打开一看,是个Gucci的皮夹,不由得笑叹:“真没创意!”
“我的创意都用在工作上啦!”她笑着说,“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不过……”他看着她的红唇,微笑着说:“我更喜欢之前你的答谢礼,我是不是也要有相同的表示呢?”
她将皮包扔向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说:“我要回去!”
“吃过晚饭我送你。”
“不要!谁知你会在晚饭里做什么手脚,医生通常都很变态!”
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安适仍不禁有点生气。救死扶伤是何等光荣崇高的神圣职业,怎么到她那就成了“变态”了呢?她再怎么讨厌医生,也不该这样信口雌黄,尤其身为她男友的他也是医生。这是她禁忌的话题,他本不想提及,尽管他一直很好奇她讨厌医生的原因。现在他倒真想弄个明白了,“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的神色和语气令她疑惑,她坐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哪句话?”
他忍耐地叹了口气,说:“就是那句‘医生通常都很变态’!”
她恍然大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生气了?不值得吧!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过你讨厌医生总是事实,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只是讨厌外科医生而已!”
还“只是……而已”!他又忍不住想叹气,“那也要有个原因吧,你或是你的亲人朋友出过医疗事故吗?”
她狠狠捶了他一下,“大过节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
“那就是没有!那我就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原因呢?”
有一刹那他真想告诉她,可是没弄清楚原因之前,他不想冒这个险,“我是你男朋友,我也是医生,你讨厌我的职业,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原因。”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人好奇怪!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你也是医生,也不一定要知道我讨厌医生的原因啊!如果我真在乎你的职业,就不会答应跟你交往,是否喜欢一个人跟他的职业没太大关系。”
他不禁笑了,“那你喜欢我吗?”
她这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上不禁有些发烫,扭过头去说:“不跟你说了!”
安适却不肯放过她,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问:“你喜欢我吗?”
她不说。他笑着又问了一遍,她还是不说。于是他低下头一个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上,如羽毛轻抚着她的肌肤,她怕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叫道:“我投降!我喜欢你,行了吧?无赖!”
“这样就叫无赖?你还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无赖呢!”
他笑着呵呵手指,她知道他要干什么,赶忙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在不停地骂他无赖。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他还是保持着她害怕的“预备姿势”,她忍不住说:“喂,够了吧?我都口渴了!”
他拉她坐起来,将饮料递给她,将她揽到怀里,笑问:“能对‘喜欢’下个定义吗?”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能。”
他笑了笑,也不追问,又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他的全部,既能欣赏彼此的优点,更能包容彼此的不足,这样才能很好相处,不是吗?一个人的职业,尤其是他选择并热爱的职业,就像他选择的爱人一样,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是你,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会怎么做呢?”
他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这等同间接向她示爱呢!她有些心悸,她沉吟片刻,“所以你很想知道我讨厌医生的原因?”
“是的,很想知道。”他忍耐地叹了口气,说,“要等到你愿意告诉我,我不勉强。”
她叹了口气,靠在他胸前,说:“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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