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斌叫魂一样拍打着我,说:“快点,快点,上班了,上班了!”我从睡梦中醒来,极不情愿,恨不得给他一脚。
“唉,我说领导,是不是昨晚约会激情过头了,平常不带这样的啊!”徐志斌在我的床边调侃。
“管你什么事,赶紧收拾你的去!”我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我收拾完了,走了,上班去喽!”徐志斌得意洋洋,手一摆,掉头就走。
“完了!?几点了?”我慌忙起来。
“嘿嘿,着急了吧,BJ时间七点半。”
“七点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怕打扰你清雅的春梦。”徐志斌向我凑近一步,几乎趴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面目狰狞,目光挑衅。
“你信不信我给你一脚!”说着我已抬起了腿,做出撞击的姿势。
徐志斌迅速撤离,头还没扭过去,身体可就“嘣”的一声,撞到了门上,随后头也“哐咚”一下。看到徐志斌这一下子,我捂嘴笑了起来,他这是幸灾乐祸,幸灾乐祸呀!
徐志斌坐在椅子上,捂着眉头,哎呦哎呦地叫起来,嘴里还埋怨着我,“都怪你,都怪你,真是好心没好报,喊你起床还把自己给碰了一下。”我收拾完毕,徐志斌没好气地跟我一块下楼了,满肚子的怨气。
走在路上,徐志斌依旧捂着头,甚至不敢抬头,我在一旁调侃挖苦带讽刺的,笑的前仰后合,弄得徐志斌吹胡子瞪眼就是没办法。
“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干什么呀?喊了几声也没答应。”尚洁赶上我们,说。
“啊,尚洁呀,没什么。”我扭头回答道。
“喂,徐志斌,你捂着头干什么,怎么啦?”
“没,没什么。”徐志斌不好意思抬头回答。
“他呀,走的太急了,脑袋就被门缝夹了一下。”
“你脑袋才被夹了呢!”
晨阳隔林照,清风欲缭绕,绿色无限好,一路欢快笑。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好,清晨的太阳隔着树林将媚光普照,轻轻的晨风在我们身边缠绕,有一眼望去的绿色,忘记身处城市的喧嚣,抛去昨日发生的烦恼,为了一天更好的工作,风雨无阻,一路欢笑……
意境总是人们对现实的刻意描蓦,而现实却巴不得抽我们两嘴巴子。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是个女的,温婉而含蓄的声音,富有磁性的音调,让人推辞不了,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约定下午五点,在艺庄园,喝下午茶。
我如约在艺庄园的门口等候,正东张西望间从屋内走出一女性,高挑的身材,不胖不瘦,脸上虽有遮挡不了的皱纹,但打扮时尚脱俗。
“是林少阳吧。”这位中年女性走到我的旁边问道。
“嗯……是。”
“里边请吧。”她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带头走去。
屋内装饰高雅,假山绿植陪衬,桌椅整齐美观,地面干净整洁,给人一种很惬意向往的感觉。在中年女性的带领下,两个人在一桌前坐下,服务员很有礼貌地上来两杯茶,然后诺诺地退去。
我不知所以,简单地阿姨问好之后就等着对方开口。中年女性先喝了一口茶,就对我说:“在上班的时候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来,喝吧。”
我象征性地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然后回应道:“哦,阿姨,没事儿。”
“你的工作也比较忙,不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有什么话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
我有神的双眼,绷紧的表情,点了点头,对方就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和我家小诺是怎么认识上的,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她回家也没向我说过你们的事儿,但是你知道我家小诺从小娇生惯养,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昨天晚上回去我看她脸色有点不对劲,就问她,她才给我说了你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个刘大同小诺确实不喜欢,因为我家小诺也让你挨了一顿打,确实不好意思,在这里我代小诺给你说声对不起。”
“没事儿,阿姨,您不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小诺呢,天生任性,脾气大,做父母的我们平时都惯着它,但没有想到昨晚她会上刘副局长家去闹,弄的多不好看。我不管昨晚你们的事谁对谁错,但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小诺呢,我回去以后也会好好说说她,让她好好上班,不会让她有事没事就往你那里跑,净耽误你的工作。”
“阿姨,您别说小诺了,昨晚的事不怪她,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认识她,也不会发生昨晚的事,让您担心了。”
“听小诺说你在光辉国际工作,做什么的?”梁彩诺的母亲转瞬把话题一转,不知道她真正用意。
“嗯,是在光辉国际,项目部的部长代助理。”我如实回答。
“代助理?”梁彩诺的母亲重复了一下。
我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光辉国际是一个不错的公司,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比我家小诺更有出息。”
“谢谢您,阿姨。”
“嗯,就这样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小伙子你很聪明,好好干好自己的工作。”梁彩诺的母亲话中有话。
“行,那阿姨您慢走。”我也起身道别。
“不用送了,帐我已经付过了。”说完,梁彩诺的母亲拎包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傻愣愣地站着。
早上的闷热,中午的毒热,傍晚的余热,这个专属夏天的季节,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情何以堪。一颗火热的心在夏天的晚风中似乎找着慰藉,清风未起,如何平复,漫步于公园之中,望朗星依旧,观人潮如海,赏柳绿绿如墨竹,看繁花花色已暗。
光辉国际公司大楼与环河公园遥遥相望,只不过所有都处于暗淡之中。身在远方的时候,觉得有梦想,什么都是无所谓,苦,那才叫人生嘛,现在置身于追梦过程当中,才知道苦是什么味道。这苦,不是身体上的苦,而是心灵上的苦。我一个人徘徊在公园里,走走又坐坐,漫无目的。往事又浮现在脑海,记忆却成了我心中的常客。想想当时一个人懵懂又冲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决定辞职,然后又背着家人学什么养鸡子技术,回到家里却只字未提,只怕这个“肮脏”的梦想又引起父母的共愤,这事儿是多么的可笑。现在呢,一次偶然的好机会让我进入了光辉国际,说明机会更青睐于有准备的人,所以我倍加珍惜,只想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一番成绩,但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儿。
泰戈尔说过青春是没有经验和任性的,那么我们只有在摸索中取得经验,在任性中书写自己奋斗的青春!
梁彩诺给我打过来电话,我正走往职工宿舍的路上,看到这么熟悉的号码,我犹豫再三,迟迟没有接答,直到第二次响起才划向应答模式。我“喂”了一声,梁彩诺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少阳,今天下午我妈是不是去找你了!?”
“嗯……是啊。”
“她给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呀,坐了一会就走了。”
“她是不是问你在哪里干活,是什么职务了?”
“是啊。”我很疑惑地回答。
“谁让她找你了,我给她说过我的事不让她管!”
我无语,迟迟没有说话,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给她造成的困扰以及给她家人带来的不便,我问心有愧,这不能怪罪到梁彩诺身上,但我也不是有意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步一步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和她认识这一年多来,喜怒哀乐不常有,但一定让我的生活发生过改变,那些细微的,也足可以让我记忆许久。
“你妈也是为了你好。”我想了许久这样说道。
“她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了我好!”梁彩诺已经变了语气。
“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确实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不愿意和梁彩诺再多说些什么。
摆脱好所有事情,我信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情放松了些,脚步也显得有点轻快。闷热的中午到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抚在脸面,再解开两个扣子,让缕缕的晚风吹进衣衫内,轻轻地萦绕在汗津津的皮肤上,凉爽而惬意。路过那个被打的地方,我不自觉地回望两眼,没有了那几个“流氓”堵着我时凶巴巴的表情,旁边也没有停着那几辆震聋发聩的摩托。过去了,彻底地走过了,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吧。经历了磨难,才会赢得人生的辉煌,这算是人生前进的道路上的一次教训,一次成长吧。
日子如初,改变不了的温度。小伙伴们上班,下班和工作时一团和气的氛围重新显现出来,也许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被我这几天的心情遮挡着罢了。尚洁兴高采烈地对我说部长快回来了,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兴奋劲儿。想想这段时间的工作,还好,除了工作中一次小失误外,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部长回来,也算能给他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听说部长快回来了,我思索着工作上的事,那边老戴尚洁几人边走边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纷纷:“喂,部长快回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先知道了?”
“昨天晚上正好看见部长在线,就顺便问候一下,他给我说的。”
“真的假的?不是说要去两个月吗,这才多长时间?”
“快两个月了,好像还差一个星期吧。”
“唉……”
“你叹什么气呀,部长回来你不高兴啊?”
“当然不高兴了,你看,领导不在,咱们工作多轻松,去会议室溜达一圈,再象征性地擦擦桌子拖拖地,没事了串串办公室还能聊一会,再一起吃个饭,喝个小酒,逛个夜市,来个KTV多美!”王五夸夸其谈,亏他说的出口,吃喝玩乐他总能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说着还不忘朝我看一眼,道:“你说是吧,助理?”
我正在思维的脑海里畅游,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反应过来,于是就带着疑问的表情“嗯”了一下。
“你干嘛呢,助理,你看你都脱离群众了!”
“哪有,你们说,我都听着呢!”
“算了,咱还是不要说了,万一部长回来了助理要去汇报工作,把咱卖出去,那可不得了。”
“说什么呢,我才不会这样做,我要是把你们卖了那我就先把自己给卖了。”
“嗯,这才差不多。”
“哪儿呢?咱们助理压根就没有听到咱们在说什么,你看他的样子,准保这段时间陷入了爱情的漩涡,被爱情滋润的,正美美地享受,哪有时间理咱们?”老戴打断别人的谈话,横插一杠。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和王五一个德行,说话都是挖苦讽刺带嘲笑的!
“唉唉唉,这个我最有发言权。”沉默良久的徐志斌终于忍不住了,“真的……有了……”
“不要乱说!”我赶紧制止,声色俱厉地朝徐志斌吼道,一边又将手高高举起。
徐志斌见势赶紧躲了过去,话也没敢说完,将“有了”二字拉得比他的影子还长。
“哎,助理,是不是那个小诺,是不是她?”尚洁又紧接着八卦起来。
“没有,你别听他胡说!”
“谁信呀,让助理亲口说说,这段时间你打了多少电话,那个女生往咱寝室跑了多少次?”
“徐志斌!!”
“我说助理,咱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有就是有了,多好的事,况且我们大家都亲眼见过了,你就别狡辩了,早晚就这一顿饭,赶紧请大家吃了算了!”王五他一米六五的个头硬生生要攀在我一米八三的身高上,还苦口婆心地做我的思想工作,够他不容易的了。
“好好好,赶紧吧助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了,把她也叫来,我们大家再见识见识。”尚洁说的欢快流利,两个小巴掌还鼓起掌来了,真不身临其境,哪知道我的心酸苦楚。尚洁只顾着自己说,却没有发现我已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目光里夹杂着一丝忧伤,略显难过。
夕阳,拉长了几个人的身影,正当几个人边说边笑,聊着我无聊的“新闻”走向餐馆的时候,我表叔严天浩给我打过来了电话,
“喂,表叔。”
“下班没有?”
“嗯,刚下班。”
“还没吃饭吧,现在过来,来我办公室。”
不由分说,我挂掉电话,拦了个出租车就去了人事局。
下班高峰期,小小的城市还是有点堵。旁边停下来的司机不停的按着喇叭,徒给这个城市增添几分聒噪。
出租车缓缓地驶到人事局门前,司机对我说“到了”之后,我才将目光移回车内,递了钱下了车就朝院内走去。
院内已经安静多了,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员在趁着夜幕降临之前走出单位,有匆匆的脚步,也有两人离开前的交谈。麻雀在松柏树上飞来窜去,叽叽喳喳,傍晚的鸣蝉也开始了一天当中最后的工作,好不热闹!
表叔坐在办公桌前,没干什么事,随意翻着一份报纸,似乎专一等着我的到来。看见办公室门没关,我就径直走了进去。
“表叔。”
“恩,来了。”表叔将报纸一合,仍在了桌子上。
“工作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好几个领导都出差去了。”
“嗯,是哩,不过工作还不是太紧,反正每天都有任务。”
“干活细致点,别出什么差错,你也知道最近你们公司和龙华公司关于旧城改造这个项目在私底下竞争很激烈。领导不在,正是你表现的时候,说不定对你以后提升都有很大帮助。”
“嗯,是,这我知道。”
我又说:“我爸他们干的这一期工程也快完了,旧城改造这事咱有没有竞标?我在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整理一些资料……”
“哎,不用了,你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旧城改造这事咱没有参与。”
“为什么呀,多好的机会,咱也可以试着竞一标嘛。”
“这次的旧城改造属于市里边重点工程,工程大,要求严格,需要投入的资金也多,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噢……”我明白过来,点头说道。
“今年多大了你?”表叔突然这样问道。我稍吃一惊,尽管和严天浩有一点血缘关系,两家你来我往走得也比较频繁,还是亲戚,平时从没问过这事的他被这么突然的关心,弄得我顿时不知所措。
“26了,虚岁都27了。”我带着一份猜疑的目光,回答的有点扭捏。
“嗯,27,不小了,比严然大两岁。严然都快结婚了,你的事咋没见动静,也没有听你爸妈说过呢!”
我拉长了嘴唇,象征性地表示笑笑,不带表情不露齿,然后稍稍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紧呀!瞅瞅恁公司有哪相中的姑娘先拍拍,周围认识的人看上了都可以先谈着,别等到最后啥也没捞着。”表叔起身,磕了磕烟灰,顺便扭扭自己的身体活动一下筋骨,像“训斥”自己的儿子一样这样对我说。
没想到表叔会对我说这话,感动之余还是让我觉得有一点的惊讶,同时,有一瞬动人的笑容从我的脑海划过,我在搜索着某一个人的影子。
“嗯。”除了这个字我说不出其他什么了,坐在沙发上,上身前倾,头微沉,两胳膊支在腿上,两手在随意地摆弄着。
表叔把一根烟吸完,又漱了漱嘴,然后把余下的半杯茶喝完,继续问我:“你和那个民政局梁局长家,那个叫什么梁小诺的,是怎么认识的?”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听到表叔这样问自己话,脑子犹如泛滥的江水,心如一团糟糕的乱麻,千丝万缕,理不清头绪更不知如何回答。我抬起头,痴呆的样子看着他,暗自叫苦。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了和梁彩诺认识的过程。
表叔“嗯”了一声,这一声意味深长,却又充满悬疑。然后又继续说道:“难怪那一次是谁呀,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也没有多问就给了。”
我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平静了些,还好,总算不是暴风雨。
“前两天她妈找过我一次,说你和梁彩诺近段总在一起,还让我给你爸妈解释一下你被打的事。你眉头那一块是不是被打的?”表叔这样问道。
“嗯,是的。”
“以后尽量别给刘副局长他儿子有来往,虎父无犬子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他和龙华的老总走的近,这也是咱这次为啥没有竞标的原因之一。”
我一边点头一边“嗯”。
“要不是她妈给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和梁副局长他女儿有来往,可以啊,不过听她妈那口音心里好像是有点不愿意。”
这哪跟哪啊,有来往不一定就是在交往,表叔,你想多了吧!我在心里默默念道。
“嗯,她妈也给我说了,让我以后尽量别找她家小诺了。”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应该是梁彩诺经常找我才对,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争辩又有何意义。
“你啥想法?你看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你要是愿意了,我就找梁副局长谈谈,她家条件你也知道,要是有了这样的老丈人你以后的路子就好走了。”
三人成虎,人言真是一个可怕的力量,话说来说去就成这样子了。我暗自在心里叫苦,八杆子打不着的事,现在表叔却亲自牵线搭桥,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嗯,不用了表叔,我没这个想法,最近公司也忙,我想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工作稳定了再说。”
“工作不是稳定了吗?再过一段时间人家还等你了不!?”
表叔的语调不觉又提高了一点,他对我说这种话,我知道是为了我好,但我明白我自己的内心,是有很多顾虑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觉得想法与现实之间有许多不妥的地方。她家是背景好,但我看到的不是这个,而是以后在一起能走过的日子中靠彼此双手撑起来的理想或事业,而不是靠着一棵大树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走下去。美是外在的,而真才是内心的,如果在真与美之间选择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成长阅历的沉淀,留下来的总是真。在这一点上,我要的是真,而不是美。
“轰”的一声,一辆车停在了办公室门前,掣亮的大灯直对着屋里,屋里顿时亮如白昼,明光耀眼。严然从车里边下来,表叔走出办公室,两个人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严然和我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表叔先出一步,严然锁了们,就向车前走去。我呢?直树树地在那里站着,别人都要下班回家了,自己的肚子还在唱空城计呢,怎么办?我正要张口说话,表叔说:“上车!”
“我不去了表叔,你们回去吧。”我推辞道。
“你赶紧上来,你表婶做着你饭哩!”
“不去了,我回公司吃点就行了。”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说啥咧!”表叔最不好繁琐和推让。
“上来吧少阳哥,吃了饭咱再一起玩会儿。”
我无奈,缓缓向车旁走去,因为我知道表叔的说话和做事风格,不爱推推嚷嚷,啰哩啰嗦,有话直说,说完就别瞎扯。
严然开车,他父亲坐副驾,我则端端庄庄地坐在后座上,半路沉默,无话可说。
严然严天浩父子俩在不时地谈论一些我插不上嘴也不知道的工作或生活。谈论完了,表叔就挒了挒身子,扭过头对我说:“回去想想,给你爸妈商量一下,先在市里买套房子,我回头再找梁局长谈谈,行了就先定下来。”
正可谓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表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在我的心里,一直矛盾着的并不是到底愿不愿意同意这门“婚事”,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我表叔拒绝。我表叔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是想管一管,把我的大事当成他家的事。因为我明白,这么几年来,父亲为他负责工程,创造多少财富不说,里里外外都打理的顺顺当当,而我都这么大了不但没有结婚而且也为他的工程做了不少事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一帮,但我表叔却不明白他想帮的事情却是我并不愿意的事情。
“你不用再谈了表叔,这个事我自己就能做的了主。我也没有想到一步一步地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跟她认识纯属个意外,以后尽量减少吧。”我可谓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说出了这些话。
人如果想法太多,就会太累,快乐的人往往是忘性大的人。
走过这几年中,我不是没有迷茫过,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又想从事什么,自己的未来追求又是什么,这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没有事业上的飞黄腾达,也没有工作上的突飞猛进,更重要仍是孑然一身,到头来除了银行卡里仅有的几张余额还是一无所有。
“难怪我说咧少阳哥,梁靖琪她妹妹有几次和你走那么近,你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呢!?”严然把话接过去,开车也耽误不了他插嘴。
“哪有,就见几次面而已。”
“我和他哥那么熟悉都不知道你俩的事,原来你俩早已……”说完严然嘿嘿笑几声。
真不好笑,我不显山不露水,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车厢内的空气也显得有几分严肃。
我委婉地表示拒绝之后,表叔就没再多说什么,仅仅给我丢下了几个字: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其实言外之意是在警告我:多好的机会,别不识抬举,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到时候你再想找这么好的条件就找不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独自想象。
到了表叔家,几个人下车,表婶正好把饭做好,看到我来了,热情的迎来,嘴里不停的说道:“来来来,先洗洗咱们吃饭。”然后又亲自给我拿干毛巾,“来这儿上班后你都不咋来过,我也不知道你的号码,记性不好,要了几次最后都忘了。”
“平时上班也没多少时间,过星期天基本上都回家了,离家近,骑电车也挺方便。”
“以后经常来着点儿。”
在轿车里的谈话和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吃饭时的心情。严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拿出来一瓶茅台,每人倒一小杯之后,晃了晃,已经能听见酒与瓶撞击的响声,响声中掺和着一丝丝的柔和,怪不得是绵柔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次才勉强剩下这么一点,让我也尝尝国酒的味道。一小杯将尽,严然的后勤工作做得确实很到位,拿起酒瓶又将满上,我连忙制止,酒不同于水,水喝多了可以解渴,酒喝多少都是辣的。再说这几年来,身体的旧病一直让我小心了又小心,酒可以喝,只能少许,美酒再多,我只取一杯,否则伤了身体,就没人可以替我承受痛苦。我连忙放下筷子,一只手迅速拿走自己的酒杯,另一只手推着严然已经将倒的酒瓶,站起来说道:“嗯嗯嗯,不要了不要了,这点就够了。”
“那点咋够?才喝多少,来来来,再倒点,就这些,喝完算了!”说着严然又晃了晃酒瓶,酒瓶依旧发出悠长的响声。
“不行不行,身体不好,喝多了难受,俺表叔你俩喝吧。”
“身体咋了?你这人高马大的连这点酒就受不了!?”
“不是不是,确实不敢喝。”我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地推辞。
表婶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菜,听着我和严然在让酒,就对严然说:“不喝别让了,你少阳哥确实不敢喝酒,多吃点菜。”说着又挪了挪桌子上其他的菜将这盘放下。
“咋还有咧?别弄了表婶,多了又剩下了!”我对表婶说道。
“咋了?”紧接着这个时候严然也向他母亲问道。
“前两年不是腰腿疼吗,还在这里住几天院,是吧?”表婶回答着严然,最后又将头扭过来问我。
我“嗯”了一声,稍微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严然算是停止了劝让,又给他父亲倒酒,我表叔把手一摆,给了一个不要了的动作,严然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多让,就顺势把酒放到了桌上。
“快点,表婶你也赶紧过来吃吧,别忙了。”我又重新站起身,将旁边的椅子搬过来,示意让表婶坐下。
“好好,我收拾一下。”
“你赶紧吃吧,今晚跟着你沾沾口福,要不是你来,啥时候你表婶也没有做过这么多菜。”说着表叔往嘴里夹了一口菜,津津有味地嚼着,又抬头看了一眼表婶。
饭罢,稍憩一会后,严然又用他刚买不久的豪爵踏板摩托将我送到职工宿舍。两侧霓虹闪烁,路灯或明或暗,月黑天高,风轻云淡,一路上晚风吹拂,虽有丝丝凉意,却让人心情爽朗。
到了职工宿舍,一向徐志斌为我留的门今晚却结结实实地锁着,一摸口袋,钥匙还在办公室,本想和同事几个人吃完饭再去办公室坐一会,现在可好,被拒之门外了。我掏出手机向徐志斌求救,就看见徐志斌几个人在楼下悠哉悠哉地走过来,虽看不清相貌,但仅凭几个人走路的架势就可断定。徐志斌慢腾腾地上楼,我却有点迫不及待,于是张口就喊:“徐志斌,快点儿!”
徐志斌被这一声呼喊,猛一下子跑了上来,看到我,就赶紧说道:“喔,领导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快点儿,赶紧开门!”
“急什么急,你没拿钥匙啊!”
“拿了我还用等你!?赶快!”我急的在一旁直跺脚。
“你这是怎么了领导?”徐志斌看着我有点不对劲,反倒停止开门,转过身来慰问道。
“快点儿!我内急,一晚上都没去了!”
“你大活人怎能让尿给憋死,你不去怨谁!?”
“哎呀,快点吧,他们家的厕所太干净,我不习惯去。”
“再催,越催越慢,再催不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打开门,我“哐通”一下冲了进去,徐志斌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口,幸灾乐祸的样子,“哼,让你那次整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长出一口气从厕所出来,顿时感觉全身轻松,整理一下腰带,气势汹汹的走到徐志斌的跟前,一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表情质问徐志斌:“你刚才说什么呀?”
“我没说什么呀!”
“你真的没说什么!?”我步步紧逼,徐志斌节节败退,我气势凌人,徐志斌畏畏缩缩,直把他逼到一个角落。
“我真没说什么呀!领导。”
“你再说你没说什么!?”说着我掐起了徐志斌的脖子,徐志斌顺势向客厅的一个沙发倒去,双手护着,口中不停地喊到:“领导饶命,领导饶命呀!”
突然,徐志斌的电话响起,一天一次的电话粥又要开始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径直走开,爱他徐志斌在阳台上怎么聊怎么侃就行,天昏地暗也与我林少阳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用忙自己的,忙完了就早早躺床,看会杂志、历史小说,再或者想想工作中未完成的任务。
原来,猛然间发现,在青春中的某一段时光内,一个人过着单身的生活其实也很好,可以和几个伙伴吃饭闲谈;可以偶尔地走亲串友;可以和室友发疯打闹;还可以静静地躺下来看会书,汲取一些人生必需的养分;可以为工作而加班加点,就为了完成某一项任务;亦可以为人生为梦想做一次远足的幻想,尽管那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如果青春不是我们用挥金如土般挥霍,那么我们就让它在流年中慢慢度过。
人说,任何一个不想谈恋爱的人,心中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而这个人不可能是一生一世,但却让你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某一个十字路口左右徘徊,不知所措。所以,想象中的无限美好,眼前的却也拒绝不了,当你回头再找,才发现早已不见娇艳的鲜花,而只有普通的青草。在随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平静了许多,工作秩序也明显好了许多。不知道付部在私底下给尚洁说了些什么,她总表现的最富有动力和积极性,貌似大家都为领导的回来而做了十足的准备。至于我的那一桩“婚事”,开口不说,闭口不谈,亲人不扯,家人不催,随后也就表现得不了了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