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走出了兰花的家,再没有第二次去她家的打算。通过这次同学之行,她深深体会到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她回忆在下海经商当老板的那些年,许多人都来求她,追她,羡慕她,抬举她,而现在她落魄了,成了一个无职无权无钱无势的孤独的流浪者,即使是老同学、老朋友,也嫌弃她,歧视她,误会她。她的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上流社会的污浊,下流社会的世俗。
她是一个不幸的人,又是一个在不幸中常遇到幸运的人。她在年幼时,在痛苦的流浪中,遇到了堂兄那样的好人,他用心血、汗水抚养了她,并供她读到了大学,她后来遇到了许多人生难题,堂兄都为她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可是,她没有很好地听堂兄的话,她茫然下海经商,又冒险承包工程,再就是糊涂地相信别人,进了别人的圈套,以致后来因替别人担保贷款而毁了自己,只留得一条性命,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在当年,她不敢把真话告诉大哥,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亲人。后来,她又一次受骗,又一次进了世元设计的陷阱,还被他的家人赶出了家门。她流落到京城,巧遇了幼年与她相好的表兄,这是她不幸中的一次大幸。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这么多的坎坷经历,让她相信了命运,相信了宿命论。她的表兄为了报答她母亲的恩德,给了她1万元的回报,她本来不想要,但是她相信了“善有善报”这句话。她母亲那一代在早几十年前积下的恩德,在几十年后的女儿身上得到了好的报应。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表兄的支持,她又看到了一线生机。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雁红,雁红小时候叫雁儿,上中学后改名叫雁红了。
女儿的命运也够苦的,他在3岁就失去了父亲,她是由守寡的母亲抚养大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又下海经商,常年在外颠沛流离,匆匆来去,很少有时间去看女儿,陪女儿玩,女儿在校常年孤独,但是她发愤读书,成绩一直很优秀。那时候,雪清经商有钱,他考虑到女儿的读书与成长,曾一次性为女儿存了3万元的教育储备金,这笔钱让女儿从小学读到了高中。当她从债务监狱里出来之后,女儿已经高中毕业了。
女儿因为发愤努力而考取了大学,她为女儿考上大学而高兴,但是又为女儿上大学的学费而发愁。因为她当年为女儿存下的教育储备金所剩不多了。她为了让女儿安心学习,决定在西银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女儿,可是她在西银找工作的时候,又误入了世元的陷阱,而使这个计划落空。现在表兄给了她1万元的资助,这真是一场及时雨啊。她打算把这笔钱用于女儿的学习,按照当年的标准,这1万元可以解决两年的学费,以后的学费再慢慢想办法吧。
她对表兄的支持非常感激,她还要告诉女儿,将来在毕业后,要好好报答这个大恩大德的表叔。她告诉女儿,一个人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非明确,爱憎分明,才是一个有肝胆,有情义的正直之人。她在外面又给表兄打了电话,一再对他的支持表示感谢。雪清走出了兰花的家,她在北京昌平的街头徘徊,由于没有从家里带来证件,又没有熟人和朋友的介绍,她想在北京找一个较好的工作非常困难,她这人从来就是倔性子,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低头,她再也不想回头去找兰花,因此只想在昌平随便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她也不想去招聘会或家政服务所,她怕再落入陷阱。
她只有在昌平的商店、饭店、旅社等服务场所,一家挨一家地询问,问老板要不要人打工。许多服务场所的个体老板找人做事是不需要什么证件的。她穿着一身旧粗布衣,一双旧跑鞋,背着一个挎包,一看外表就是一个地道的乡下打工婆。她在顺平的街头流浪,不知何处是她的栖身之所。
雪清在昌平的街道上一家一家地找,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快天黑的时候,找到了一家酒店,她在门口看见一张大红告示:招聘。她仔细地看了看招聘内容,招聘的职位有服务员、配菜、厨师、洗碗工、保安、保洁等。她又仔细看了看招聘条件,只有两个职位适合她:一是洗碗工,二是保洁。她曾听说洗碗工很辛苦,时间也很长,而且一双手总是泡在冷水中,很容易发生风湿性关节炎。而保洁是做什么的呢?
她打听了原来是在酒店的大厅里拖地板的。这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双手不必泡在冷水中,比洗碗工还要好一些。她觉得保洁可以干,就走进了酒店的招聘办公室。招聘的主管快要下班了,她主动与主管搭话,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主管问她有身份证吗?请登记一下。她马上又把自己的特殊情况与主管作了详细的解释,主管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那一身朴实的打扮,看样子就是一个乡下妇女,主管问了她一些情况,就发话了:
“我们的酒店目前是三星级的,将来还要升为四星级,对员工的要求很严格。保洁就是要保证营业大厅及其他公共场所如走廊、卫生间等一尘不染,地面光洁如新。我看你还是个老实人,我先试用你三天,如果可以,就留下来做,这里包吃住,每月工资只有500元,如果干得好,可以再加50元。你同意这些条件,今晚就留下来,我先带你去吃饭,再安排住宿,你有什么意见吗?”
雪清想了一想,只觉得工资略低了一点,但是这里包吃住,也比较安全,就暂时干着吧。她对主管说:
“就这样吧,工作我保证干好,但是工资能不能再高一点?”主管对她说:“我们看了你的工作再说吧。”
就这样,雪清在这家酒店留下来了。
她当了一个酒店的保洁工,她成了酒店的3个女保洁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