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兰花的异样表情,使雪清感到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她得赶快离开,不然,兰花对她的误会,会越来越深,还有可能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她真不想让老同学不明不白地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角色。她走出卫生间,又来到兰花卧室隔壁的一个小客房,原来是兰花安排她住这间房的,现在她不想住了。
她把兰花给她买的衣服悄悄地脱下来,放在床上,又换上了自己的一套旧衣服,提着自己的挎包,走出了房间。她轻轻地与表哥告别,又向在厨房炒菜的兰花告别,兰花表面上装出一付留客之意,却没有一点诚意,只是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文一成却执意要她留下来,她很理解表哥的真心,她向表哥深情地望了一眼。文一成知道妻子误会了雪清,让雪清的感情受到了伤害,留她是留不住了,但执意要送她下楼,兰花却对老公瞪起了眼睛。不管兰花有没有意见,他几十年才见到表妹一面,他一定要送她,也许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他还要与表妹多聊一会吧。当他把表妹送到楼下时,又悄悄地给了她一把零钱,叫她在路上小心,有困难再打电话找他。
雪清见表哥对她这样好,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双手一把抱住了表哥,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文一成这时感到非常突然,又非常尴尬,因为他生怕妻子跟踪而来,如果被妻子看见了,就什么也说不清了。他叫表妹不要太激动,劝她好自为之,注意身体和安全,并要她赶快松手,人言可畏呀。
哪知道,兰花真的对老公不放心,随后也跟着下楼来了。而且躲在一个角落里,亲眼看见了雪清拥抱了自己的老公,她也伤心地流泪了。她真没想到,为什么雪清是这样的人呢?她好心好意把雪清请到自己家里来,却做了引狼入室的事,这不是给自己埋下“定时炸弹”吗?
雪清与表哥分别后,孤零零地上公交车走了。她与表哥摆了摆手,表哥还凝神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这时,兰花突然出现在老公面前,用拳头一个劲猛捶老公的肩背,她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一成不知道兰花为什么哭,她也许是深深地误会了他吧,她也许太低估了雪清的人格了。确实,兰花对老公的行为太有偏见了,她根本不明白他与雪清之间是表兄妹关系,他们是不可能发生任何苟且之事的。
文一成在想:为什么一般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猜忌心理,为什么对自己的老公接触另外的女人,总怀着一种排斥和嫉妒?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对老公信任一点呢?文一成不想与妻子为这事争吵,也不想闹矛盾,又不想把其中的奥妙说清楚,她要考验自己的妻子是不是一个能信任他理解他的人,是不是一个明智而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她要怀疑、猜忌,就让她去吧,反正这事情总有一天会让他明白的。
雪清在兰花家里没有吃饭就离开了,她感到老同学兰花深深地误会了她,她现在与兰花比,不仅有地位和经济上的悬殊差距,还有心理和感情上的巨大反差。她的老同学毕竟与她不同,她有这么好的老公,这么幸福的家庭,这么充实而甜蜜的情感。
可是她呢,原配死去多年了,现在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爱她,她的家不知在哪里,情感上是一片荒芜。她在幼年曾与表兄青梅竹马,可是表兄现在已经成了她同学的老公了。他们在30多年后巧遇,又匆匆一别,有多少话要说,有多少情要诉啊!
可是因为表兄有了家,他怕自己的老婆,什么都是遮遮掩掩,什么都不敢表露。而与兰花建立多年的同学情谊,因一场误会,几分钟就烟消云散了,这人间的真情怎么这样脆弱呀?她感到这个世俗的社会是多么地可怕。这一次她以为兰花会帮她的大忙,会为她找到一个好工作,可是万没想到,她竟受到兰花文明的驱。
这种驱赶虽然比那种用棍棒和拳头的驱赶要文明高雅,但是在她心灵上留下的伤痕却更深更痛。她要维护与兰花的友情,只有洗涤这种心灵的伤痕,并且把她与文一成之间的关系说清楚。于是她在昌平的一家小旅社住了下来,她给兰花写了一封信,她把信寄到了表哥的单位,写文一成收。
文一成收到信后,又把信重寄了一次,请别人再写了一个信封,寄到了他住的那个小区的信箱里,收信人写郭兰花。当兰花收到这封信后,明白了其中的一切,她决定再打电话叫雪清来玩,可是雪清没有手机,在北京又没有固定电话和住址,她再也找不到她了。兰花很担心雪清的身体和安全,又怕雪清找不到工作。
可是,雪清有了这一次的同学之行,她再也不想找任何熟人或朋友了,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打工妹,她打算要深入到社会的最底层,与真正的乡下打工姐妹混在一起,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了,这个最低的求生欲望,她想是能够实现的。
但是,她在北京没呆多久,一场特殊的风暴又要把她从京城驱赶回到老家去,她感到倒霉透了。
是一场什么“风暴”又要将她赶出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