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他放平,脸朝上。”
“放好了。”
“再把他衣服脱了。”
“小兄弟,这么多人在……”
“礼数重要,人命重要?”
“好吧……脱好了,裤子也要脱么?”
“呃。”牧天云嘴角抽搐道:“老先生,真气凝在脏腑,裤子就不用了……”
“好吧,这是你说的通心针。”
“给他吧。”牧天云一拍姜月歌肩膀,笑道:“这位紫小哥是我的帮手。”
姜月歌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面上却还是浅笑着默认下来。他接过那老大夫的一套针包,查看了一番后说道:“牧大师,这里只有六根通心针。”
“牧大师?”牧天云听到他的称呼差点栽倒,好在他意志坚定,才能一笑而过,装腔道:“六根够用了,想要放出他体内凝结的淤气,只需在其心肝脾肺肾附近的五个穴位分插一针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然后呢?”姜月歌问道。
“你先把五根针插进去再说……我记得分别是气海……”
姜月歌打断他道:“我知道的,牧大师。”
“那太好了,喏,你弄吧。”牧天云倒是省得去回忆那五个穴道的名称了,转而跟一旁的樊星尘说道:“樊兄,接下来需要一位内功足够深厚的人来为你师弟推气。”
樊星尘忙问道:“我可以么?”
牧天云笑道:“武学方面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越深厚越好……”
“小兄弟,让老夫来吧。”
“呀!”牧天云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孤鹤先生,“大叔,你哪里冒出来的?”
孤鹤以难得的好脾气笑道:“小兄弟,事不宜迟,我们快些救我可怜的徒儿吧。”
牧天云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无形的气势,虽然不含恶意,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冲他点了点头,问向姜月歌:“针扎得怎么样?”
“刚好完成!”姜月歌话毕手落,在叶世风身前插下了最后一根通心针。
此时,离叶世风近的人都能听到一道微弱的“嘶嘶”声,便是他体内由章籐打入的真气正从通心针往外钻出。
“轻手把他上半身给扶起来。”牧天云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又对孤鹤道:“大叔,请你坐在他的后面,以最慢的速度向他体内输入你的真气。”
孤鹤点了点头,“听话”地走到叶世风背后,盘腿坐下,问道:“小兄弟,我刚才听到了你的话,是沿心肝脾肺肾一一运气进去对么?”
“可别!”牧天云却急忙制止道:“父亲的医书上重点强调了,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地方,所以这推运真气的顺序,必须是要反过来按照‘肾肺脾肝心’的顺序进行才行!”
“原来如此……确实言之有理。”孤鹤点头以示赞同,“那老夫开始了。”
牧天云一抬手,道:“好,开始时注意一定要慢一些。”
孤鹤神色一凝,运气于手掌后,轻轻按在了叶世风后背两肾间的位置。
此刻无论樊星尘,姜月歌,还是洛城的三位老大夫,全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依旧昏迷的叶世风。反倒是身为“主治大夫”的牧天云,这会儿神态轻松,甚至东张西望起来,好似他全然与此事无关一样。
四下顾盼间,他竟远远看到了倚靠在观武台旁的洛玉鲤。洛玉鲤此时也正含笑望着他,还冲他比了个赞许的拇指。
牧天云心头大喜,连脑袋都得意地仰高了几分。
“大叔,当你感觉运气变得十分顺畅时,便可换下一个位置了。”
孤鹤点头回应,却也不答话。叶世风是他自小带大的爱徒,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
……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孤鹤终于是长出一口气,垂下了双臂。
“小兄弟,这样就行了吧?”
牧天云此时正坐在地上打着哈欠,听到孤鹤的话,这才精神了些,回道:“让那几位老先生看看他的情况吧。”
他说完后,其中借针的那人立刻上前搭上叶世风的脉,片刻后道:“伤者的脉象果然平稳了许多,已脱离了险情。不过依老夫所看,他最少还需静养半年,才可痊愈。”
“成了!”牧天云一拍手,笑道:“剩下的,拔针,抬走!”说完给姜月歌使了个眼色。
姜月歌心领神会,没再说什么,老实地跟着他往观武台走去。
“牧兄!”樊星尘叫住了牧天云,充满感激地道:“多谢了……”
牧天云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
孤鹤这时也已站起身,向他抱拳道:“小兄弟,你救我徒儿的大恩,我这里替他谢过。日后在江湖上若有用得着扶摇宗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因为是同龄人,樊星尘的感谢牧天云还能接受。可是面对孤鹤,他就有点吃不消了。只能挠着脑袋傻笑道:“那个……以后再说吧。”
……
江风说起就起,说停便停。
牧天云和姜月歌在全场的掌声喝彩中,已坐回了观武台中。孤鹤先生带着樊星尘重新登上南侧高台,叶世风也终于被洛家的黑衣卫兵用担架抬出了场外,以便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除了扶摇宗的人外,还有一个人的神色,经历了从紧张揪心到松了口气的大起大落。她也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对叶世风不愿理睬的沈箕儿,此刻和岩砂剑派的其他弟子坐在一起,脸上一副莫名复杂的表情。
当几年之后再回忆起今日之事,不得不说,牧天云救下的,不止是一条命,更是救下了……一段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