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钦奉谕旨,兄拜协办大学士之命,弟拜浙江按察使之命。一门之内,迭被殊恩,无功无能,忝窃至此,惭悚何极!惟当同心努力,仍就“拼命报国,侧身修行”八字上切实做去。前奉旨赏头品顶戴,尚未谢恩,此次一并具折叩谢。到省后或将新营交杏南等带来,而弟坐轻舟先行,兼程赴营,筹商一切,俾少荃得以速赴上海,至要至要。少荃现有四千五百人,望弟再拨一二营与之,便可独当一路。渠所部淮扬水师,余嘱其留两营在上游,归弟调遣。弟将来若另造炮船,自增水师,此二营仍退还黄、李,弟自有水师两营。其余大处仍请杨、彭协同防剿,庶几可分可合,不伤和气。
评点:朝廷着意笼络老九
曾国荃自十月初六日回湘募勇,到现在三个多月了。这期间曾氏多次函催他早日返回军营商量带兵增援上海的事,但老九大摆功臣的架子:一是拒绝带兵去上海,二是对别人的批评强烈不满,三是赖在家里迟迟不动。
老九这一招竟然非常有效,不仅大哥求他之情更急,连朝廷也被他这副神态弄怕了,惟恐他从此不再出山,使出的笼络手段可谓罕见。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赏头品顶戴,对于曾国荃来说这是不次之赏。曾氏在十二月初四日给老九的信上说得很明白:“前此骆、胡、王、薛诸人,皆以巡抚而赏头品顶戴,今弟以记名臬司获此殊恩,宜如何感激图报?务望迅速回营,不可再在家中留恋。”接下来,同治元年正月初四又发上谕:“浙江按察使着曾国荃补授,即赴新任,毋庸来京请训。”一个贡生功名的书生,从军不过五年,便做了地方大员,不是因为军功,何来得如此神速!当时从军者千千万万,如曾老九这样的幸运者,能有几人?
即便这样的“殊恩”降临头上,曾老九仍还在家中待了二十多天,直到正月二十八日才启行。不料,十七天后,老九刚刚带领新募的六千湘勇抵达安徽,便又奉到一道上谕:“江苏布政使着曾国荃补授,即赴新任,毋庸来京请训。该员系两江总督曾国藩之胞弟,例应回避,惟该省军务要紧,需员办理,着毋庸回避,以资得力。”因为军务要紧,既不需要循资渐进,又不需要至亲回避,在朝廷的眼里,江南战场,舍曾老九外,再无更能打仗的骁将了。
曾氏与老九的态度大不相同:面对着朝廷给他和乃弟的皇恩,他一面“惭悚何极”,一面发誓要“拼命报国,侧身修行”。
同胞兄弟,性格差异之大,曾家的老大、老九是个典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