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弟左右:
接二十日午刻信并伪文二件,知安庆之贼望援孔切,只要桐城、青草塥少能坚定,自有可破之理。
次青十六日回祁,仅与余相见一次,闻其精神尚好,志气尚壮,将来或可有为,然实非带勇之才。弟军中诸将有骄气否?弟日内默省,傲气少平得几分否?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吾因军事而推之,凡事皆然,愿与诸弟交勉之。此次徽贼窜浙,若浙中失守,则不能免于吴越之痛骂,然吾但从傲惰二字痛下功夫,不问人之骂与否也。
评点:庸人以惰致败才人以傲致败
这封信里曾氏又谈到他的一个阅历:“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他从军事而推之于其他方面,得出的结论都一样,故郑重其事地告诉九弟。
细读家书,可知曾氏与子弟们谈得最多的莫过于“勤”“谦”二字。勤能补拙,谦可受益,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向为曾氏所推重。常言说,笨鸟先飞。这“先飞”即是勤。庸常人要成功没有别的诀窍,就在一个“勤”字上。反之,则难以取胜。故曾氏由此得出“懒惰”将招致庸人失败的结论。
有才干的人,又往往容易骄傲。一旦骄傲,则总是过高地估计自己,又极易以轻慢的态度待人。前者导致师心自用,后者招人怨恨。即便再有才干,到了这个地步,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曾氏的这两句话,自然是针对老九的傲气而来的。这个曾老九也的确不是谦谦君子,此刻尚未建大功,便有点以海内英雄自居的味道。待到安庆、江宁之捷后,他更是目无余子了。这些,留待以后再说。
但曾氏为了不使老九产生抵触情绪,信的最后来了一句“吾但从傲惰二字痛下功夫”的话,表示以上所说乃是兄弟共勉,不仅仅是批评弟弟。这是曾氏家书的一贯风格:不摆大哥的架子,与诸弟处于同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