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凝神闭目道:“一句话,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看法,端看你心里作何想。”
大夫人说的妙极,一句话既点出二夫人居心不良,又成功的击退了她的挑衅。
“老爷!”二夫人抱住路正元的胳膊,极尽肉麻之可能,嗲声嗲气的嚷道。“我知道我是个妾,在家里没地位,可是,这么侮辱人,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路正元面对大夫人时,似乎总有一种愧疚感。眼见二夫人要闹,忙制止了她。“她一个乡下丫头,哪里喝过这种好药,就别糟践了,自己端回去喝吧。”
“老爷你居然也这么说,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说罢,气呼呼的甩开路正元的胳膊就要走。
路正元忙回手抓住她,“有话好说,何必闹成这样,要不,糖霜,你就喝一口,权当给我们一个面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凑到路之函耳边耳语了几句,路之函听后点了点头。
于是我几步上前来到那丫鬟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姐姐,你端了这么久,肯定累了,不如让我来吧!”
那丫鬟好似脱手烫手山芋般,忙将漆盘丢给我。我假装手一滑,又暗中用了点力道,药碗连同漆盘都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路正元和二夫人面前,摔裂开来撒了一地。
扑面而来的药味令我皱了皱眉,“呀,好浓的红花味。”
我这一句话彻底打乱了局面。
“红花?”大夫人拍案而起?“你怎么闻得出有红花?”
路之函替我答道:“娘,糖球家以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对药材懂得不少。”
大夫人微微侧目瞪向二夫人:“这红花所为何意?便是你说的补药?”
二夫人一愣,但很快就定住了心神,“什么红花,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再敢乱说小心我剪了你的舌头。”
我捂住嘴闷声道:“我可不敢乱说,有红花就是有红花,我不可能闻错。”
“再敢乱讲,拖下去乱棍打死。”路正元喝道。
我委屈的瘪起嘴,跑到大夫人身边哭诉道:“大夫人,糖球就说了句实话,老爷和二夫人就要弄死我,我,我,哇——”我揉着眼睛假哭出声。
大夫人拉过我的手宽慰道:“别怕,敢说实话的都是勇敢的姑娘,我最喜欢这样的姑娘了,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转而她看向路正元义正言辞道:“你们夫妇俩在我的院子里又哭又闹,吵得我头疼,若你们执意这药里没红花,不妨找个大夫来,一看便知,至于以后,还希望你们不要再来这里,不欢迎。”
“夫人说话太过分了,这里里外外都是老爷的家产,老爷想去哪就能去哪,哪天不高兴了,还能让你搬出这个院子。”二夫人气涌上头,乱喊一气。
“娘!”路之承跑了进来,将二夫人拉到一边。“你当着大娘乱说什么。”
“我乱说什么了,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二夫人叫嚣着。
“实话?”大夫人站起身,“这个家在我嫁给他之后才改姓路的,这之前,都是于家的产业!”
二夫人甩开了儿子,叉着腰喊道:“那又怎样,如今就是姓路,将来还是姓路。你瞧瞧你于氏养出来的好儿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商贾之后,分明就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要不是有我们之承这些年帮衬着,你们都得喝西北风去!这家曾经姓于怎么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姓于了。你不巴结我就算了,还敢教训我,等将来之承管家了,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路之承怒道。“这个家本来就是大娘的家产,将来也只会由之函继承,我做这些只是暂时替他打点。我已经想过了,等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带着糖霜另寻他处,若是娘想跟着我们,我和糖霜一定会好好侍奉娘。若是娘想留下来,最好还是跟大娘好好相处。”
“你,你说什么?”二夫人嘴都快歪了,“我辛辛苦苦的教导你,好不容易看你闯出些名堂了,你居然告诉我你要放弃?”她眼一斜,瞄到了糖霜,一个狠毒的眼神立刻抛了过来,“是她,是她怂恿你的,是不是?我就知道这个小蹄子没安好心,那碗堕胎药我死活都该给她灌下去!”
“堕胎药?”路之承终于瞄见地上打碎的药碗,眼神也变得阴戾起来。
“我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路之承苦笑着,“你希望大娘的一生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上演,而你的一生在糖霜的身上上演吗?”
“那又如何,只要你好,别说堕胎药,就是下毒,我也肯做。”
“二夫人,你承认了?”我借机浇油。
“我敢做还怕认吗?”
路正元一把扯过二夫人,“都别闹了,跟我回去。”
“你怕她什么?这么多年,那些铺子早就是你路正元的了,你还怕她?”
路正元狠狠的一甩手,“我叫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这些年我忍得够多了,我不想忍了!”
“够了!”大夫人啪的一拍桌案。“这些年是我忍了你们,你偏还不知好歹,以为我不跟你争就是争不过你吗?”大夫人步下台阶,定定的站在路正元面前,“路正元,之承和糖霜的事如何,我不想插手,只要你们别在糖霜身上动歪脑筋,其他的我概不多管。但是之函,他是我的儿子,他喜欢谁,要娶谁,你最好别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于氏,你太不将老爷放在眼里了,居然敢这么和老爷说话?”二夫人气到发抖。
“你可以问问你的老爷,那些铺子到底是谁的。”说罢也不再理他们,转身向内间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李嬷嬷,将这些吵吵闹闹的人送出院子,不许他们再进来半步,知道了吗?”
“是!”李嬷嬷畅快的答应着,转身拉上下人们去“送”老爷和二夫人。
后来,我才知道,大夫人才是整个路府里的经商奇才,而她,早就和先生联手,将铺子的经营权拢到了自己手中。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先生果然高瞻远瞩,掐住了铺子就等于掐住了路正元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