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正房所出,路之函在宅子中的地位并不如庶出的长子路之承,但他过得很开心,路正元并不太关注他,而淡然无争的大夫人平素也只教他要好好做人,生性活泼的路之函得以自由自在的成长,也铸就了他长久以来的侠士梦。
来到路正元书房时,正巧二夫人和大少爷都在,我规规矩矩的将字帖呈给路正元,便道了万福退出书房。
出来时还听见二夫人在身后低声道:“之函新找的这个丫鬟倒是比之前那个糖霜懂事得多,虽说年纪不大,可办事得体多了,至少不会盯着之承不放。”
比路之承好看万倍的男子我都见过,区区一个路之承还会让我失了心神吗?
回去的路上我遇见了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见到我她忙招呼我过去。
“糖球,快,这个你拿着。”她兴冲冲的塞给我一个小盒子。
“这是?”
“前段时候有个客人送了两盒给老爷,老爷给两位夫人各一盒,听说可以去疤痕,大夫人念着你手上那道疤,便嘱我给你送去。说来你来这也有两个月了,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李嬷嬷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我低头看着那盒药说道:“还请李嬷嬷替我谢过大夫人,虽说大夫人平日里不怎么和下人们讲话,可是大伙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大夫人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时不时给大伙送药,大夫人真是菩萨心肠,糖球感激不尽。”
“嗨,你这孩子,嘴真甜,有你在二少爷身边帮衬着,大夫人放心多了,你呀,可真比糖霜强多了,她……”说的正在兴头的李嬷嬷突然顿住了口型,“我,我想起来还有事,有事,这个药你收好,我先忙去了。”说罢她仓皇而逃,仿佛背后有妖怪在追。
“李嬷嬷慢走。”我福了福身恭送她离去。
一转身就看见阴郁的大少爷路之承就站在距我不远的树下。
我在这里两个月,和路之承接触甚少,故而也不了解他这个人,只知道他经商很有一套,深得路正元喜爱,不过性子也很冷。
我冲他福了福身,便转身退开。
在这宅子里,糖霜是个秘密,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成为秘密。
早在路之函为我的名字想破脑袋的时候,糖豆献计说叫糖球,路之函听了便拍手叫好,我却不满意极了,好奇的问了之前的丫鬟叫什么名字,糖豆答曰叫糖霜,我暗道这名字秀气文雅,倒也不错,便开口道不如我也叫糖霜吧。
岂料路之函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而糖豆也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不可再说下去。
我几番打探都没探出这个糖霜姑娘的半点事迹,仿佛这宅子里只空有这个名字,而没这个人。
不过秘密终是藏不住的,我趁夜色在院子里四处查探,终于在粗使下人的房顶上听来了这么几句,仗着姿色勾引大少爷,被二夫人以砒霜毒死。
糖霜糖霜,到头来落得个砒霜毒死的下场,这么一想,这名字也没什么好的,不叫也罢。
想来大少爷也是极为忌讳糖霜这个名字,所以每当听到时便一脸阴郁。
夜里,我坐在床边涂抹着李嬷嬷给我的药膏,质地柔软,一看就不是凡品。摊开右掌,淡粉色的疤痕像两条蜈蚣趴在手心和手背上。慢慢覆上手背上的伤疤,我的心再一次被撕开。阿非,你应该一切都安好吧。可为什么在都城这么久,我都没法打探到你的消息。连那个山头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底,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