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找到了,你会怎样?”
“找到了嘛,”我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将他们生前走过的,看过的,住过的,摸过的,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看一遍。”
“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也许会去周游列国。”
他忽的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陪你去找你爹娘。”
“那多不好意思,这一路不知要走多久,说不定三年五载,也可能十年八年,不妥不妥。”我连连摇头。
“大不了,等查到你的身世后,你陪我回家乡探望下老爷子。”他说的云淡风轻。
“啊?你,你爹?”
他又补充道:“我们家老爷子性子好,我保证他会很喜欢你。”
“可这太麻烦了吧,就算你爹热情好客,我住几日仍是要去别处的,这兜兜转转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岂料他脸色一转,“难道你对喀泽尔动心了,想等他?”
提到喀泽尔,我不免红了脸,“老实说,头一次听见有人说喜欢我,还是,还是挺感动的……”想起喀泽尔说过的话,我忍不住垂下头笑弯了嘴角。
“真没出息!”吴是非咬着牙说道。
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不由得瞪圆了眼睛,龇着牙反讥道:“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了,你从来都是被姑娘们围着讨好的,什么若言啊榴莲啊,我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见像喀泽尔这样长相正常、心智正常的男子说喜欢我的!”我气得乱吼一通,扭过头不再看他。
身后的人再没有动静。我正打算要不就踩着他爬下树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的人开口道:“像喀泽尔那样长相正常、心智正常的小男孩说喜欢你,你就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那——等下你是不是要感动的跌下树梢呢?”
“什,什么意思?”我疑惑的转了转眼珠子,“再说,喀泽尔根本就不算是小男孩了好不好……”
他打断了我的话,“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关键在你。”
“我?我有什么问题?”我被他的话弄得越发头晕,只得扭过头去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他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木丝羽,你的脑子里装的果然都是水!”
“喂喂喂,你少污蔑我!”
他不再理我,径自爬下树。
我气呼呼的跟着爬下来,“吴是非,你凭什么说我脑子里都是水,姑娘我就算不是绝顶聪明,好歹也是高人一等了。不就是喀泽尔说喜欢我,你那副表情就像谁踩了你尾巴似的,难道说,你真的喜欢男的,还是喀泽尔?”我一口气说了出来,才发现,自己好像讲了个很严重的问题。稳了稳心神,我又仔细想了想,难道,吴是非真的是……我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被灭口,因为我瞧见吴是非将背在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正要打开,说不定里面就藏了把匕首,而我,很不幸的发现了吴是非的秘密,所以就要在这里被了结了。
“那个,有话好说,我刚刚只不过是乱猜的,就算你真的那个什么,那也是,也是人各有好,我理解,理解……”他抓着包袱向我走近了几步,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大不了,我这辈子都躲在漠北,躲得远远地,我保证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他仍不为所动,又向我走近了几步,沉着脸说道:“可是你已经知道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那你说要怎么办嘛?你以为这件事瞒得住吗?难道你没听说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
刹那间,他手中的包袱一抖,一道白影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我也跟着打了个寒战。
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贴到了我耳边,而手正在我脖颈间打着花结。“木丝羽,聪明的姑娘绝不是你这样的。”言毕,他已退开。
我诧异的看着他刚刚披在我身上的东西,赫然就是落在镇上的那件雪狐外袍,也正是让我念念不忘的。
“你觉得我和喀泽尔相比,相貌如何,心智如何?”他又问了个莫名的问题。
我撇了撇嘴,“这还用说吗?”
他得意的挑了下眉,“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我看来就是个男孩,我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本事能和我争。”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已经有些乱了,但还是理不顺。
他眯着眼弹了下我的额头,“还是想不通?”
我揉着脑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很多话卡在喉咙,想问又不敢问。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有多相配,即便我早已心仪他,然自从遇见他和若言一路同行起,我更是不敢想。温润君子,美人如玉,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天地间最美的一幅画。
“我有自知之明,方正山说过,你素来喜欢美人,我没有一处能和美人沾上边,何况你和若言……”我咬了咬嘴唇,“如果你还是要寻我开心,我看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我低着头,听不见他的声音,心里越发凄凉。
忽的,我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吴是非放大的笑容就落在我眼前,“看来,我只好现在就带你回家去见老爷子了,不然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喂,喂,你放我下来啊!”我被抱住,只能蹬腿,可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孰料他竟停下脚步,转而认真的盯着我的脸。我被盯得不自在,只好微微撇开头。耳边传来他温润的话语:“丝羽,我陪你去找爹娘,然后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家?自从离开百花宫,我再也没想过这两个字。我掐了掐自己的脸,痛的,不是梦。
“傻丫头,不是做梦。”他笑道。
今天果真是我至今为止最幸福的一天,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可是心里甜甜的。我将头往他怀里靠了靠,低低的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