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吃饭了。”我站在明珠身旁小声的唤着她。
可自打醒来,明珠就像眼下这幅样子,仿佛听不见看不到,只会沉思。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漆盘轻轻放置在一旁,想劝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怀孕的事如鱼刺始终梗在我心头,也不知该不该说给她听。
这两日,明珠几乎水米不进,任由我干着急。现下更是有作践自己的意味,只着了单单的中衣躺在院子中的藤椅里,任凭萧瑟的冷风卷着雨后的水气打在身上。
突然,明珠直了直身子,挺身坐起将一旁的漆盘挥手打翻,又飞快的去捡地上的碎片。
那情景太过熟悉,我来不及多想,忙扑上去夺过已被她压在腕上的碎片,又几脚将周围的碎片踢得远远的。
“小梅,给我……”她声音很轻很慢,有些发哑,双眼仍盯着我手中的碎片,苍白的脸上隐隐透着坚定。
我狠命的摇了摇头,一扬手将碎片丢出院墙外。
明珠痴痴的看着我将碎片丢了出去,本是空洞的双目猛的浮上赤红,她扶着藤椅费劲的站了起来,脚刚落地时不由得又晃了几晃,猛的跪跌在地。
我看的心惊,“小姐……”
“为何要拦我?”明珠跪在地上,十指不断的挠着地面,话语里渐渐蒙上哭意。“若是就这样死去了,岂不更好,一了百了,再无牵挂……”
“小姐!”她的无奈她的苦楚就像断了臂的孟和,刺痛了我的心。我跪在她身前,望向那张酷似姐姐的面孔,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涌上心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让她活下去。“小姐,别再作践自己了,就算是拿命去换,也换不回变了的心。一条命何足珍贵,若是为那种人舍了,太不值。何况……何况小姐你……已经有了身孕……”我屏着气将这些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全数吐了出来。
“孩……孩子……”明珠滞住了,一只手缓缓向小腹上移去,轻轻的在上面抚了抚,眼中波光嶙峋。
“是。”我咬着嘴唇不住的点头。
她猛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中的赤红尽数退去,瞬间盈满了欢欣,紧张不已的对我道:“快,扶我起来!”
我连忙搀扶她起身,将她扶回房内。
我看着她小心又仔细的吃食起居,心中明白这个孩子对她是多么重要,曾经想过试探她是否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也全被我抛诸脑后。
我没有成过亲,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不明白为何恨着一个人却能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孩子。明珠只是笑着告诉我,没有爱也不会有恨,倘若你恨一个人入骨,那便是爱入了骨髓。如果此生不能与所爱相伴,那么这个孩子便是你一生的寄托,你会用双倍甚至数倍的爱来弥补这个孩子缺失的父爱。
对于明珠的这番两代情爱论我听得甚是迷茫。不过明珠至少振作起来了,我也可安心许多。
六月二十八,主府送来了一套行头,说不上华贵,但也绝不低廉,据说是二夫人挑的,让明珠在诺敏大婚那天穿上赴宴。
“二夫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这衣服既不出挑也不落俗,也是为我全了面子。”明珠摩挲着那套衣服,眼中的落寞越发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