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哭得越发伤心,浑身不住的颤抖。
不知为何,那老妪的悲痛似乎感染了我,抑或是因为白日里那云安说过的话,我的心渐渐地抽在了一起。
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生前不能相依,死后不能相守。
我暗暗的覆上了胸前的平安扣,姐姐,如今的你当是和璟仁世子在一起的吧,这样的你是不是能够快乐一些?死去的固然是死去了,再也没有任何痛苦,但是活着的呢,孟和,娘,你们的心是不是痛得难以平复,孟和,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娘她一直都在,年年岁岁相守,直至你和姐姐长大成人,可这种感觉,相见不能相认,比挖了心还难受。娘每年在恭亲王府里穿梭,她的兄弟姐妹,儿女小辈,熟悉的面孔,亲切的声音时时环绕,却不得不压下一切,只能看着、守着、念着、护着。
覆在平安扣上的手背突然凉凉的,我抬起手来慢慢看去,晶莹的水珠已经顺着手背划出了一道水痕,然后跌落,没入暗夜之中,无声无息。
省亲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明珠拜别了家人,和那云安再一次踏上了去往摄政王府的道路。
临行前,那老夫人将明珠唤进了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我想一定不会是什么温馨的家庭闲话,不然此时明珠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而一旁的那云安却是一脸得意,交错之下仿佛明珠是那云安受气的儿媳妇,虽然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但一个姑姑对自己的侄女如此这般,我实在不觉得是正常的。
至少我见过永成王妃对宗清世子一直是关怀有加,尽管永成王妃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喜欢什么就说什么,嘴边似乎没有把门的,但她从没出言挖苦过任何一个小辈。
永成王妃,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上次紫锳姨母说过皇上的心思是一阵阵儿的,今儿个开心了便放了,明儿个恼起来又给捉了回来,那也是可能的。面对君王,简直就是虎口谋生。
想起紫锳姨母,一样东西飞速闪过我的脑海,而那一瞬,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回到摄政王府的明珠看上去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是我隐约的觉得明珠的想法好像有了变化。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摄政王戴齐来到了乌云的院落。
“明珠见过父亲。”明珠迎出来福了福身。
“免礼。”戴齐温情脉脉的说着,随即上前将明珠扶起。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明珠的不对劲在哪里。之前在府内与戴齐也有过几次照面,当时明珠都是很有礼的避开戴齐,可是这一次明珠没有躲。
这之后,戴齐来乌云院子也愈发的频繁,有时还会坐下来吃上些小点,和明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小姐……”某天服侍明珠梳洗完毕,我对着她在铜镜前梳理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梅?”
“小姐……我觉得……摄政王他,他……总来是不是……不太好……”
明珠闻言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挪过身来看着我。
我忙缩了脖子退了退。
明珠起身来到我身旁,沉声道:“小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