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了鼓气,才问道:“当年萧王妃和乞颜汗王,真如世人所传的那般吗?”
听了我的问题,紫锳姨母一滞,随即阖了阖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主子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慧美丽的女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辈子我再没见过哪个女子像她那般善良勇敢。”说着,她的眼神渐渐飘了起来,“当年的汗王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御前侍卫,主子为了他不惜诈死毁了和安固伦的婚事,本来主子是打算和他闲云野鹤一生的。可后来老汗王因为膝下无子,才认下了这个飘零在外多年的子嗣。为了汗王身上的使命,主子甘愿放弃了一切随他远嫁漠北。谁知这一去,不但要面对众多非议的大臣,还要随时防备想要挤入后宫的女人。面对一切的一切她都挺过来了,直到有一天,汗王变了,他变得疑心重重,怀疑主子……怀疑她……”说到这里紫锳姨母恨恨的咬了咬嘴唇,“就是从那时起,汗王彻底疏离了主子,不但废了她,还要另立谄臣哈博尔之女为妃。主子受不住打击,借回乡探亲之名逃避汗王大婚,却在半路被哈博尔及其子暗下毒手,香消玉殒了。我无法说汗王于此没有半点关系,也无法说他是否该负全责,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永远都是主子心中的一根刺。”紫锳姨母轻轻沾了几下眼角,缓了缓神道:“让你见笑了。”
老实说,我的眼泪也差点涌了出来,我从没想过,娘居然是在这样的磕磕绊绊之下活下来的。
“丝羽,”紫锳姨母唤了我声,“刚刚还有个姑娘来寻你,我不知她是如何找来的,她只说是你家中的婢女。我本打算先打发了她,跟你核实过了再让你见她,但吴小兄弟一瞧见她就乐开了怀,我瞧着这事是真的,就让她进来了。”
能让吴是非如此欢喜的——我的心一下荡到了谷底,“她可有说自己的名讳?”
“柳若言。”
—————————————————————————————————————
官道的路平躺在我的脚下,一望不到头。
皇城的守卫果然如紫锳姨母所说,松懈了不少。看着边关上吹拂的黄沙,独行的感觉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我没有带上吴是非,若言是个练家子,凭她的功夫,保护吴是非必定比我强上许多,更何况他是若言的心上人,若言也会全力护他。
紫锳姨母的叹息言犹在耳:“那天我本有意撮合你俩,看你那般关心他,我总以为……今天见了若言才知有些事光凭一颗心还是不够。丝羽,莫怪姨母直言,得不到的不如早早舍了,万不可伤了自己的心,那时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仰起脖颈,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弃我而去,矮下身蹲在荒芜的官道上,我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
从前我以为我对吴是非是恨,以为我们只是走在两条并行道路上的陌生人,永远不可能有交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何时把他放在了心上,他就像润物的雨,一点点融入了我的生活。我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那天见到若言为他做的点心会莫名酸楚,为什么听到他被擒就会不顾一切要救他出来。吴是非,从来我都知道我们不适合,你长得太好,我长得太糟,你的一生还有大好的光景,而我,不会是那个能陪你一生的人。可是,在我想要舍弃你的时候,却发现回头路早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