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曾与我有过数面之缘的人,昔日见面时,他是恭亲王府的下人,原来,他不过是安家在恭亲王府布下的眼线。
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盛荣公主——先皇最宠爱的十一公主,下嫁前吏部尚书安廷顺之子——前御前侍卫统领、现兵部尚书安固伦,生子安韦役。我曾听师祖云,安家各个心思莫测、狡诈多端,尤以安廷顺为最。当年先皇对其委以重任,安廷顺便在朝中遍布势力,收敛钱财。当今皇上上位,首先拿他开刀,震得一干老臣不敢动弹半分。然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策略最为受用,皇上除了安廷顺,转而安抚安固伦,这朝中倒也算安稳,只是众人皆知,安固伦不过是倚着妻子才没被斩草除根,故尔这兵部尚书府一直被称为盛荣公主府,京中早已将安固伦当做笑柄代代相传,倒是那尚书府三字无人再提过。
是而当方正山提到盛荣公主府时,安韦役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见两人都未吭声,方正山有些尴尬。
“两位前来,是方家三生之幸,特备薄礼,还望二位笑纳。”方正山说罢,转身在厅内扫视一周,很快就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宫皓阳!”他勾了勾手低声唤道。
我迅速的想到,他叫我准备的东西想必是要送给那二人的礼物。
“东西呢?”待我走到他身旁,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随手从怀中摸出两块包好的金箔摊展开来递到他面前,他这才舒展眉心点了点头。
我暗暗庆幸,还好我在宫皓阳的火折子里发现了这两块金箔并随手取了出来带在身上,不然当真会穿帮。
“两位——”方正山捧着笑脸将金箔双手奉上,只是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对方略有不满的说道:“不必了,今天我们来是商议要事的,若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耽搁了,圣上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这——”方正山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改口道:“是,是,安统领说的是。”
“方公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开口,此事一天不妥,皇上就一天寝食难安。”安韦役说着站起身遥望着门外,“这就动身吧!”
“是——”方正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安韦役的不耐,他也不敢再讲,只好点头应和。
“宫皓阳,你去书房将东西放下,便回去歇着吧。”方正山临走前对我嘱咐了一番,我知道他不过是担心我将这金箔做了手脚,从中捞点油水。
我心里暗笑了两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转身出门投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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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赶到马房去,你在那候着便可。”方正山步下马车,转而对一旁的我说道。
我扯着缰绳哼了声,嘴角微微挑了挑。
方正山做梦都想不到,不光是之前的宫皓阳是我易容的,就连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马夫也是我易容的。
门口的那些个侍卫就更想不到了,白天他们以刀剑威胁我甚至要夺我性命,如今我却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恭亲王府的大门。
扭头看着方正山的背影没入恭亲王府中,我心中的恨意又平添了几分。方正山居然是为皇上卖命的,好一个走卒。今日他和安韦役提到的那个人想必也与恭亲王府有关,听他二人话中之意,恐怕今晚是要对此人刑讯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