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紧紧握着拐杖,抿着嘴一言不发,坐在石椅上,时而悄悄扭过头瞄我一眼。
她每看我一次,我的心虚都愈加一分。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阿婆……我……昨天给你开的药……该不是出了问题吧,今儿个你是来找庸医理论的?”
陈阿婆一听我说完,赶忙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摆个不停,“不是,不是,不是。”她焦急的连连否定,“木姑娘的医术那么好,怎么可能出错……”言至此,陈阿婆又卡住了后面的话,嗫嚅的看着我。
陈阿婆闪烁其词的模样差点让我抓头,天呐,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这个急性子可容不得这样吞吞吐吐,能活活憋死我。
露秋的事还没消化掉,娘提到的问题也没有解决,这边陈阿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些许时候,陈阿婆依旧不时的瞄着我。隆冬的雪地上,脚尖处传来的丝丝凉意唤醒了我的医者之心,“阿婆,要不我送你回房间吧,在这里吹冷风对你的身子不好。”
在去扶陈阿婆起身的时候,“木姑娘!”陈阿婆突然捏住了我的手。我望进她的眼里,迷蒙的眼神里似乎掺杂着一丝恐惧。
“阿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顺势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心跳杂乱无序。
“木姑娘,我……我知道……知道……露……”陈阿婆的瞳孔在一瞬之间突然放大,我敏锐的扭转头,药圃那一头的拱门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刚刚在那里有人呆过。
“木姑娘,”我随着陈阿婆的呼唤声转回头,陈阿婆眼中的恐惧竟不翼而飞,难道刚刚是我看错了?“我听见他们说露秋姑娘的事了,真是想不到,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撵她出门,最难过的还是木姑娘你吧。”
我不得不说,长者的阅历是丰富的,在旁人看来,看似无心又年幼的我不过也就是情绪低落个把日而已,但其实,那种痛跟斩断手脚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内伤和外伤。
“阿婆,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告诉她没什么,过过就会好了,但那几个字真的好难好难说出口。
“我懂,我都懂,我就是怕你难过,才不敢说的。你要是心里难过,就找吴老板和阿德聊聊,吴老板为人风趣,阿德倒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情况急转直下,怎么露秋的事情又跳到了吴是非和阿德身上,而且陈阿婆竟一口一个吴老板,吴是非当真是要鸠占鹊巢。
“阿婆,我干嘛要找他们聊啊,有事跟阿婆你聊不是更好,阿婆你阅历多又和善,吴是非言语刻薄,跟他谈天不被挖苦死才怪,至于阿德,闷葫芦一个,算了算了。”
“木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早晚会明白的。”陈阿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明白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打暗语,他们的暗语又想表达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又浪费了一个时辰的睡觉时间,白白的浪费了却什么都没想明白。
“小姐——小姐——”短促的低呼声伴着门板的拍打声。
我抓起床头的外套披在身上来到门前,拉开门扇,门外的踏雪正焦心的捏着手指。
“小姐,长公主命你连夜入宫,传话的人已在门外候着了。”
我心下一惊,早料到长公主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小姐,怎么办啊,上次你进了宫,差点就没了命,听说那个长公主很凶,这次去还不是……”
“没办法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