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是非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让我告诉你也不难,但是——”他眼角突然一撇,目光如星火般落在我身上,“你得先告诉我,这毒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风一吹仿佛就要被湮没,但我听了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芒刺感。
“上一次城郊外也是毒发,是吧?”吴是非的话虽是问话,可听起来更像是十成十的肯定。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瞒是肯定瞒不住了,“故事很长,我怕你没心情听完。”
“那,就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了。”
风很冷,冷得刺骨,但那刺痛感仍不及那些年回忆里的万分之一。
“中毒那年,你多大?”
“六岁。”
“什么毒?”
我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绞着手,缓缓平息了胸口奔涌的伤痛,无力的说道:“试药。”我仰起头,天上的星星仿佛比平日里更闪烁,光光点点,还覆上了一层模糊的边缘。风偷袭而至,吹得眼角凉凉的。“下毒的人当场自尽了,根本没人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试药。不过好在,也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试出了几味药,虽然不足以解毒,但让我多活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我的话音落下,吴是非没有再问,周遭因为失去了交谈声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风不时掠过耳畔的呼呼声。
许久后,听到吴是非长吁一声,“那——木羽知道吗?”这问题真是,且不说我和木羽是同一人,就算不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怎么可能瞒得住。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吴是非说道:“也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之后是一声低低的笑声。我听得出,那是他在自嘲。“木羽医术了得,这些年来也没寻到法子么?”
“既是无药可救,何苦寻了希望,又落得个失望。”
“我猜,你和木羽的婚事也是这件事之后由木夫人定下来的吧?”
闻言,我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也未作回答。
又是一阵寒风穿过,隔着风声,我听见吴是非在说:“同样是被收养的,为什么差这么多呢?”
我心下一阵反感,脱口道:“是啊,可怜了她们四个美人胚子,到头来还只是丫鬟命。”
吴是非又笑着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也懒得问。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该你告诉回答我的问题了。”谁能扭转乾坤,谁能起死回生,谁又拉我出困境?我一定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然后——派人把他捆起来,口中塞上破布,丢上马车,连夜带回百花别庄去。毒不能只解一半,好人还需做到底。
“你想知道?”
“当然。”
“报恩吗?”
我略微迟疑了下,随即猛点头道:“正是。”
“那……”他不紧不慢的从靠着的门板上直起身子,眼光一转,“你就去佛堂跪上一夜便好。”
嘎?
“大师可是为你在佛堂念了一夜的经,礼尚往来的话,你也当如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讲实话,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算说出天神下凡华佗现世之类的震惊话语,恐怕面皮也不会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