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真的好痛!浑身的骨头好像被人卸下又重新接上去的一样。骨头间的刺痛仿佛烈烈火苗在我身上燃烧,而身上又一阵阵的泛寒,像极了书上所描述的练功时走火入魔的状态。
好一会之后,我才渐渐习惯这种冰火二重天的感受,脑子也开始清明起来。我记得我是毒发了的,那么现在,我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呢?
这么痛,一定是在地府了。
真不知道阎王老爷是怎么想的,我生前不过是喜欢抓几只老鼠,捉几条虫子试试毒,再顺手将它们丢到坏人的脸上,就已经要受此刑罚。如此推算,想必这里一定住满了达官贵人,外加一票各式各样的皇帝老爷。
我迟迟不敢睁开眼睛,不过想想看,横竖都已经这样了,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永远,倒不如随遇而安再定后论。
我微微眨了眨眼皮,眯出一条细细的缝,一簇强烈的光线如闪电般瞬间扎入眼中,如炭火灼烧,刺痛难耐。
我本能的要抬手遮眼睛,却忘了身上的疼痛。
“嘶——”手没抬起来,反倒是我痛得直吸气。
眼前强烈的光线立时减弱,一个人影紧跟着探了过来。
“你倒是真会睡,一觉足足睡了五天。”
漫不经心的嘲讽声,颇有些眼熟的身影。令我不禁纳闷,阎王爷手下怎的也有这般与那吴是非相仿的油嘴滑舌小厮呢。
“施主既是醒了,还是起身活动活动为好。”
高僧?我差点就高喊而出。
我翘辫子可不代表每个人都会翘辫子,至少先前将扫把挥舞的跟泼墨作画的高僧绝不会,还有刚刚那个眼熟耳熟言语尖刻的人,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是吴是非。难道,我又命大的躲过了一劫?不可能,不可能呀,那些药明明在山上已经融化火海了,普天之下,再无药可解我身上之毒,会是谁,如此神通广大将我救活?
我拼命的要睁开眼睛,想确认我不是在做梦。随着我的视力缓缓恢复,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吴是非坐在床边矮凳上带着几分坏笑看着我:“我还在想,要是今天你还醒不了,索性就用卷席子卷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将你交给那几个丫鬟风险太大,万一她们一口咬定是我暗害于你,以我现在的身手,还不是任人宰割。”
我醒过来送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最毒不过人妖心。
又休息半日,我终于能够起来活动了。清醒的躺在床上的这半日里,因为无聊我将房间里打量的一清二楚。我身上盖着的是一床薄薄的旧被子,恐怕被子里的棉絮还不及我冬衣里的三分之一,怪不得醒来前我会觉得浑身发冷,不过是被子太薄被冻醒罢了。房间很小,除却一张床外只有一个矮凳,床三面靠墙,不余一丝空隙。下了床走上两步就到门口了,推开门,外面一条狭窄的过道正好横在小草屋和藏经阁的后身之间。
在过道上我看见了阿德,穿了一身有些褪了色的五衣默默的扫着冬风卷落的枯叶和随意散落的雪花。
阿德看见我有些许惊讶,手上的扫把顿了顿。
尽管对于吴是非和阿德的事使得我有些愧疚,但经过了这些天一连串的事,尤其是今日的绝地逢生,我终于明了人这一生都是战战兢兢而活,不过是去的时候早或晚些罢了,长眠之后的事情我无法决定,但这之前我还有何理由不去珍惜眼前的美好岁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