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你信它时,它不应你,不信它时,却又来烦你。
冷风扫过湖面,穿透我略显单薄的外袍,我自然而然的抱起胳膊。眼角竟然扫到一只小小的松鼠从我身边越过,一个纵身跃起,在水中微微探出头的冰冷石台上跳来跳去,几次都险些滑下石头掉入冰冷的湖水,然而它却一次又一次的抱紧了石头奋力挣扎,两只后爪拼命的扒着所能攀附的东西将自己的身体扶正,再向下一块石台进军,终于成功的跳到了对岸。
那小小的身影在对岸笨拙的奔跑着,不一会就跃上了树梢,淹没在树林中。
我愣愣的站在湖的这一边,盯着对岸黑压压的树林,突然很想冲过去告诉那只松鼠,谢谢它带给我那么多的感悟。只可惜现在的我不能用轻功,只能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可以向命运低头。
隔天清晨,我终于明白了人妖吴是非为什么死皮赖脸也要嫁给阿德。
“阿德,我饿了,你去抓只野兔来好不好?”
阿德点点头,不顾病情刚刚痊愈尚且虚弱的身体,提了根削尖的木枝健步如飞出了庙宇。
吴是非朝我龇了龇牙以示完胜。
不出一个时辰,阿德提了两只肥美的野兔回来。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外面开始飘起雪花,而且越来越多,地面的积雪也越来越厚。
架上火,添柴,阿德认认真真的将两只野兔烤的鲜美飘香。我和吴是非则围到火堆边上取暖。
香味不时撩过我的鼻翼,挑战我肚里的馋虫们。我咽着口水,两眼发直盯着阿德手里那两只烤的焦嫩的兔肉。逃亡的路上从来只会充斥着各种野果,酸的、苦的、涩的,就是没有能填饱肚子的。倘若能闻到半点肉星,那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阿德低着头,用切过蛇腹的小刀利落的割下八条兔腿。然后,又将兔子身上的肉零零碎碎的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最后,割下两只兔头。
我巴望的看着他捧着兔腿和兔肉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他走得越近,我嗓眼里的口水也就咽得越快。
“先吃这个,剩下的你留着路上吃。”阿德把兔腿全都塞给了吴是非,兔肉也包好放在吴是非的身旁。
“阿德,我们吃什么呀?”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说不定阿德还留了只野兔。
一个不明物体应时抛过来,我本能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差点没吐出来,这不就是阿德刚刚割下来的兔头吗?
我嫌恶的捧着兔头,扔也不是。吃也不是。那边,阿德已经抓着另一只兔头大啖特啖起来。
我可怜巴巴的盯着吴是非正在撕咬的兔腿,就听阿德说:“一个男人,还要去跟女人抢吃的吗?别婆婆妈妈的了,现在下大雪,有这个吃就已经不错了。”
于是,我只能含着眼泪对自己进行催眠,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其实比兔腿好吃一万倍,吃吧吃吧,不吃就会饿死了。
吃过饭,我们顶着大雪上路。据阿德说,山上的雪一旦开始飘落,那便是几日都不能停歇。唯有趁着积雪尚少,快速赶路才是正道。阿德自然是抵不过他未来媳妇的百般央求,只得背着人妖启程。
我跟在后面看到这幕场景,觉得早些时候闭着眼咽下去的兔头肉已经翻上了喉咙。
夜幕时分,我们三人终于深一脚浅一脚逃到了山下。
阿德放下吴是非,拱了拱手要同我作别。
我忙问原因。“你要走?为什么?难道你还要回到山上去生活?那里很危险,说不定黑衣人还会有同伙继续寻来。”
阿德摇摇头:“我知道那里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我才会下山来。只是我总归是山里长大的,不习惯你们城里人的生活方式。”他扫了一眼我的衣着,继续道:“我打算带着菲菲找个普通的村落,在那落脚。”
我心下一喜,终于可以将吴是非送走了,刚要拍手称赞,就听见一连串的叫声:“不行不行!”吴是非一脚跳出来连声喊不。
“为什么?”阿德不解的问。
“他是我表兄,理当照顾我们。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的,不都是人。我表哥有自己的铺子,可以给你安排份活,你要是拒绝,他会很伤心的。”吴是非扭过头看着我问道:“是不是,表哥?”
我咬了咬牙,对面的吴是非用无声的口型不断地说着,兔腿兔腿。
哼,姑娘我岂是一个兔腿就能收买的。
我大声的说道:“好,绝对没问题,你们的生活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以后,每当我看到兔腿的时候,都为自己深深的感到羞愧。
达成共识之后,我们三人又一次在黑漆漆的夜里摸索着,寻找着进城的道路。四下里晃动的树影、幽冥的虫鸣鸟叫声,一切看上去听起来又是那样的诡异,似乎在昭示着充满危机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