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随着吴是非的一声大叫,我惊惶的闭上眼,右耳耳边一阵强风刮过。
但,我并未感到身上有任何地方会痛。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半点动静,按耐不住的我将眼皮挑起一条缝,对面,是吴是非张大了嘴站在我面前,而我的右边则半跪了一个男子,左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正中一条蛇的七寸,面容镇定、冷酷、决绝。
他看也不看我们,兀自拔出深深扎入土壤里的匕首,右手扯住蛇尾,左手一挑,三两下便取出一块青绿色的东西。同时,他右手探到腰间取下皮囊,拔开木塞将其小心放进去。
我略为恶心的咽了咽口水,扭开头不去看那团能让人心生恶寒的蛇胆。
过了一会儿,男子从容的站起身,然后,走了两步,再然后,直挺挺的栽下去。
我和吴是非一个坐一个站,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半天。
“走吧。”他甩了甩水袖,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慢——”我连声喊他。
“又干嘛?”他不耐烦的回身。
我扶着身边的树卯足了劲才站起来,站稳后指了指倒地不醒的男子:“他……”
一个字才出口,吴是非就厌烦的挥袖打断我的话:“你当好人还当上瘾了?人都已经救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雇个轿子四平八稳的抬回去当祖宗供着吗?”
我被吴是非的话噎的窒了窒,从此深刻的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
我闭了嘴,俯下身抓起那人的右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甩到了自己的背后。
“你……”吴是非又跳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气呼呼的嚷。
“我可不缺祖宗。”我忙辩解:“不过是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权当给自己积德了。”说完,我半拖半扛那人沉的赛过重石的身子往前一点点的挪动。
万里蜗牛挪不过才挪了两步,脖子上的巨大压力突然间消失。我扭过头看去,吴是非正很不客气的将男子拽过去半靠在他身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白吃这么多年的饭,空长一身肉,一掌就能被拍昏。我吴某人可是按里程和重量收费的,等下非叫你倾家荡产不可。”
碎碎念的吴是非一边念着,一边半扛着那男子往前走。
“吴是非……”我小声的叫他,想感谢他的出手相助。
哪知,他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已经帮你了,在木羽面前少搬弄是非。”
我猛翻了一顿白眼。原来,他帮我只是怕我在木羽面前说他坏话。人妖,果然思想与众不同。
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夜,破晓时才找到一间废弃的庙宇栖身。
吴是非极其没良心的将男子丢在一垛干草垛上,自己则走到角落,先吹吹地上的尘土,又捂着鼻子用水袖甩了甩墙上的灰尘,随后又抿了抿额角的碎发,拢了拢松散的衣裙,这才安心舒适的盘腿坐了下来,捶捶腿,揉揉肩。
我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幕,先前我还曾为将他卖身至醉红楼之事内疚了个把时辰,如今看来,我的做法已不是用明智二字所能形容的了。吴是非着实该尊我为恩人,倘若不是我突发奇想,他此生又何来机会能够换上女装,在大庭广众之下于众男子艳羡的眼光中载歌载舞。我木丝羽,委实了却了他人生中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