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能感觉到,我附近不止四个打手这么简单,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如此看来,要逃出去果然很困难,何况还要带上吴是非。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如果,我决不答应呢?”
老鸨露出一口黄牙:“本来我还想,如果你是个稍有姿色的姑娘,尚且可以留下来跟菲菲当个姐妹,不过你这副模样,就算了。打折她的胳膊腿,丢去柴房烧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跳起来退开一步,抢着说道:“慢!”
“怎么?”老鸨瞥着三角眼。
“我还想再见菲菲一面。”我自以为,倘若在一块,要逃也能一起逃。实在逃不掉,我也不能被打折了手脚被拉去做烧火丫头,当他的丫鬟也比这强千百倍。
老鸨冷笑着:“你把她卖到青楼,你觉得她不恨你吗?她巴不得亲眼见到你被人打死。”说完,她又打了个响指。门外被推进一人来,正是吴是非。
我张口结舌的注视着满面幸灾乐祸的吴是非,他在外面呆了多久?不久前不是还在台上呢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包厢外?
“菲菲,”老鸨亲热的执起菲菲姑娘的手说道:“你说,妈妈让人打断她手脚可好?”
菲菲姑娘一手掩着嘴唇,眼角微微一挑。
我心里大叫不妙,吴是非啊吴是非,你不会这么无情无义吧,我一番好心救你,你反倒推我下井?
心惊肉跳等着吴是非的回答,他一句话在此间足以定下我的生死。
“妈妈,”菲菲姑娘终于肯开尊口,只是不知,她的回答是否是我所希望了。“这么血腥又残忍的事,人家不喜欢嘛!”他半是撒娇的凝视着老鸨。
自打我将他卖到红锦坊以来,还没听过他说半句话,如今,听他那拿腔拿调的方式,看他那妩媚留情的神韵,还有那娇娜多姿的举动,竟一时没忍住,没心没肺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丑丫头,要不是看在你肯送了菲菲来我这,早在你踏进我醉红楼大门的那天,你就没了命了。”老鸨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妈妈?”手一滑,吴是非那张魅惑众生的精致面容露了出来。“她?”他一伸长指,惊讶的指向我。“她是女的?”
老鸨哼了一声:“没错,她就是个女的?怎么,菲菲,你们是仇人,你竟连她的身份都不晓得?”
吴是非点点头:“怪不得,这么狠的心肠,原来是个女的。”
他这番表现自然之极,连我差点都要信了他。我觉得,下一次可以将他卖到戏班子去了。
“菲菲,这丫头对妈妈我不敬,又将无辜的你卖到青楼,千刀万剐了她都是轻的。”听老鸨这几句话,我牙根一阵阵发酸,我卖她?你不也买了,该千刀万剐的是谁啊?“妈妈知道你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既然来了,那就得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你看……”老鸨一指桌上的金山银山。“这可都是胡大人送来的,胡大人天天来给你捧场,对你呢,更是好的没话说。听妈妈一句话,什么卖艺不卖身都是狗屁,有银子赚才最重要,哪天胡大人一高兴纳了你做姨太太,你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老鸨越说眼越亮。
我正担心吴是非会不会跳起来打断老鸨的手脚时,只听他咯咯一笑:“妈妈,菲菲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样吧,让我和这位姑娘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老鸨想也没想,大喊道。“凡事跟妈妈商量就够了,等会儿我就命人打断了她的手脚拖到柴房去烧火,她的那份银子也归你了。”
我不由得直翻白眼,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
“菲菲在乎的不是银子,菲菲只是想跟熟人叙叙旧,毕竟背井离乡的,在这里,我二人也算得上是同乡了。”吴是非神情一黯,竟将那哀怨女子的神色学的半分不差。
得了老鸨的默许,我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手中的折扇几乎攥得快要皱成一团,隐隐可以感觉到缝隙里的银针。
就在他即将要走到我身边时,隐于袖中攥了折扇的手一挑,只要我轻轻一震,下一刻,那几根银针就能准确无误的扎入打手们的胸口,届时趁乱,我们快速逃去。
“妈妈,妈妈不好了——方公子来了,还,还带了两位不得了的爷——他们,他们点名要见菲菲姑娘——”一人大呼小叫一路冲进包厢,抓住老鸨的手,气喘吁吁道。
与此同时,吴是非突然捉住我的手,用力的压下,不让我使出暗器。
我难以理解的看着他,他却冲我轻摇了摇头。
他,在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