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勋仍旧淡淡的看着窗外,不加理宋世议的猜测:“天魔教左右护法两人,上官顿为左护法,在教中除教主之外,地位最高,武功深不可测,不过生性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睡十一个半,为人大而化之,不过却是个十分吝啬的人,除了愿意在衣服上花钱之外,一毛不拔。”
额……萧颜彻底无语了,这人说话也太直白了,根本没打算圆自己前面古书的托词,而且要不要对上官顿这个人解析的这么彻底啊?稍微划清点界限不好么?
温初旭无奈的摇头,笑道:“那么尧勋是知道天魔教在这里的落脚处么?”
梅尧勋收回目光,一边推着轮椅朝内屋走去,一边说道:“不知。”
当萧颜被送到安排的住处,梅尧勋已然静坐在内,随意的摆弄手里的布条,而他身边的茶已然凉了多时。
萧颜慢慢的摸着圆桌坐下,梅尧勋将手中的布条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萧姑娘说有些人比自己重要是吧?那么想必也不希望有些人受伤。这布条上只有一条消息,萧老太爷双手被缚,挂于西北城墙上。”
什么!
萧颜眸子一暗,握着竹竿的手顿时收紧。
梅尧勋不动声色的将萧颜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慢条斯理的说道:“上官顿放出来的话是,明日黄昏之前你和萧清束手就擒,不然便杀了萧老太爷。”
“梅公子动作好快呐。”萧颜淡淡的说道:“今早才选好,下午就动手了。”
“彼此彼此。”梅尧勋说罢,推着轮椅慢慢离开。
昏暗的高塔中,荀子修被蒙着眼带了回来,推入监牢中,荀花娇隔着门栏问道:“问了你些什么?”
荀子修耸耸肩,摊开双手,眉头皱在一起,看着荀花娇,荀花娇一怒,一把将他拉到面前,将他的头夹在咯吱窝下面:“看我没了武功,胆子变大了是吧?我问你话都敢不答?”
“姐,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我见了这位左护法半个时辰,总共他问了我不到三个字。”
“哪三个字?”
“他见到我刚说了个‘你’便睡过去了,迷迷糊糊间又说了个是字,我猜他是想说‘你是谁’吧。”
荀花娇握紧拳头抡在荀子修肚子上:“小样,姐是看着你糊弄人长大的,从少嘴里就没一句老实话,现在还敢骗起你姐我来了?找抽呢,是吧?”
“姐,我说的是实话!”荀子修抬头想要争辩,却在看向隔栏上的若有若无的印记时,神情一敛,说道:“姐,放开我。”
荀花娇纳闷的放下,荀子修吹干净栏杆上的灰尘,用素帕擦去凹凸处夹杂的秽物,一枝五瓣的梅花赫然眼前。
荀花娇见荀子修有些异常也看过去,那不过是一朵普通的梅花,不同的是花蕊之间层层叠叠却是个清晰的梅字。
这是……梅庄的印记!
“姐,你说我们现在是被关在哪里呢?”荀子修看向一旁熟睡的梅疏影。
荀花娇一拳毫不客气的打在荀子修脸上:“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在想既然这里有梅庄的印记,疏影或许会知道。”荀子修话虽是对着荀花娇说,眼角余光落在同一件囚室的宋成洲身上。
荀花娇领会的走到梅疏影身边,轻轻将她推醒,也避免打扰其他人的休息。
“嗯?”梅疏影美目迷蒙,迷糊的问道:“荀姐姐,怎么了?”
“你起来看看,这是不是你梅庄的印记。”梅疏影仍旧不明所以的跟着荀花娇走过去,当目光触及到哪朵傲然的梅花,激动的抓住栏杆:“这是,这是……”
“是梅庄的印记是不是?”荀花娇问道。
“是……”梅疏影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点头摇头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啊?”荀花娇急切的问道。
“这是梅庄旧友的印记。”梅疏影指尖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印记说道:“是梅庄的印记,也不是。”
梅庄旧友?荀子修心头微微一颤,就是当年的那个梅庄旧友?
“难道大哥和天魔教有什么……”
“疏影,不要妄言。”荀子修看了一眼一旁假寐的宋成洲,厉声打断梅疏影。
梅疏影从回忆中回来,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失言了。”
“你只说从这个印记你能否看出我们是在哪里?”荀子修目光定定的看着梅疏影,指尖在木杆上有意无意的敲出刺耳的节奏。
梅疏影低头看着荀子修修长的手指,默然片刻后说道:“在这尚阳城中有梅庄旧友印记的梅庄产业,且能在两柱香之内到的,只有一个地方。”
“有出去的办法吗?”
“有。”梅疏影坚定的说道:“不过……”
嘘!
荀子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梅疏影附耳在他耳边,悄声告之他一人,仿佛是梅疏影确实说了什么可行的方法,荀子修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我听说明日上官顿会率人亲自看守萧老太爷,那个时候这里的人手最为松懈,我们就那时动手吧。”
荀花娇听得一头雾水,鄙夷的看着荀子修:“你小子又在算计人吧?”
第二日的清晨,与晨曦相伴,萧颜踏步回来,梅尧勋放下手中的画,从小楼高处看向萧颜,薄雾中,她的身影也朦胧而虚幻,待逐渐走近,梅尧勋才看到萧颜发丝微润沾有露水,眉梢虽有疲倦却难掩欣慰之色,青色绣花鞋前端亦因为水渍的侵染转为深绿,脚下踏过的每一方土地上留下一些淡淡的紫色。
紫色泥土?梅尧勋眼中闪过疑惑,尚阳有紫色泥土的地方只有东门,萧老太爷被悬挂的地方在西北城墙,两者一东一西相距不可谓不远,而她一身碧水长裙是昨日回来后换的,也就是说她出外一晚,方才回来。
自己的爷爷被挂在城墙上受尽苦楚,她不闻不问,不急不恼,却一夜未归,到东门去做什么?
温初旭敲门进来,梅尧勋收回目光,慢慢的将画轴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