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原以为韶华会同自己说“你今夜真美”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他说的是“你喝酒了吧?”
锦瑟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韶华,且问:“你怎么知道!”说完之后又赶紧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我猜的。”韶华宠溺地看着她的脸颊,他起身来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然后坐回到锦瑟的身旁并将酒杯递给她,说,“咱们的交杯酒。”
当他们喝完交杯酒之后,韶华便捧着锦瑟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锦瑟因此害羞不已,而韶华却是深情地说:“锦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冯韶华的妻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而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两人亲吻着褪去彼此身上的衣服,帘子被韶华顺手放下后,木床发出了一些声音——
洞房花烛夜自然是少不了府里的丫头们贴在门上听新房里的动静了,即便是听得让人面红耳赤的也得硬着头皮憋着笑听下去,这样才好同夫人交差啊!
葛家。
琼柔抱着孩子坐在房里,她的眼睛红红的,因为爹爹的离世,她已经哭了一整日了。爹爹在世的时候对自己那是极好的,小时候琼柔也是跟着爹爹出远门儿经商的,然而最亲近的人突然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对琼柔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随后便听得三姨太的声音从外传来,“琼柔,把门开开,是娘啊!”
琼柔赶紧擦了脸上的眼泪,然后让糖心去开门儿。糖心答应后就赶紧上前去将门打开,三姨太进了屋子后就坐在了琼柔的身旁,逗了逗孩子后便叫糖心把孩子抱走去休息了。
琼柔红着眼睛看了三姨太一眼,三姨太便伸手握起她的手说道:“哭了一天了,别伤心了,把眼泪擦擦。你爹最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嫁了一个好人家。”
闻得娘亲说起这句话,一股酸涩感又重新涌上了心头。此刻忽闻娘说:“对了,今儿怎么没见宋女婿陪着你一块儿来?”
在琼柔还在纠结要不要将那些事情告诉娘亲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说不了谎了,丹娘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便追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琼柔只好将宋笛江成日往王家跑的事儿告诉了她。
三姨太听了琼柔所说的事儿后陷入了沉思,随后问道:“哪个王家?”
“就是先前二姨娘要给二哥挑选二嫂的那个王家。”琼柔说。
夜里烛火微晃,三姨娘追问琼柔和宋笛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琼柔并没有细细道来,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心里没我,我心里没他,就是这么简单。所以他的生活我不干扰,我的家事自然也不必让他来操心。”
三姨太不解,就问:“当初是是他上门来提亲的,而你也答应了说要嫁给他,你俩在一起生活了也一年多了吧,怎说你心里没他,他心里没你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琼柔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当初只是因为我和周阑廷赌气才选择了这么一条路。我与笛江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他在与我洞房花烛之夜就说过了,我只是一个给宋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娘,我是工具……”
琼柔和阑廷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划清了界限,如今阑廷也有了自己的妻儿,即便两人之间若还有什么藕断丝连的,今时今日也该断了那些念想了。
琼柔在宋家受到的委屈仅限于宋笛江。宋家二老对琼柔那是好的没话说的,即便当时琼柔嫁进来的时候有些小矛盾,但是后来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可宋笛江却不同,他压根儿就不喜欢琼柔,他的心里只有那个王家的大小姐,所以才成日往那儿跑。
“但是,娘,有的时候我这心里又堵得慌,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让人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发泄却找不到点儿。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傻孩子,谁说你的心里没有宋笛江?
皓月当空,高兴的人自然高兴,伤心的人自然伤心。高兴的人甜蜜入睡,伤心的人难以入眠。
可明日的太阳仍然升起,活儿照样得干。
清晨一早,葛家再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葛家商铺里的伙计们都纷纷觉得奇怪,询问琼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琼歌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的心中存了疑惑,在商铺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便带着琛凡出出去了。
穿走了街头巷尾,琼歌终于是清楚这是为什么了。
原来今早城里的人到处都在说“葛家的老爷昨日没了,葛家商铺近日来在葛家少爷的手中,那是频繁地吹了一桩又一桩的生意啊!可见葛少爷做生意的能力是不及当年的葛老爷啊!不靠谱儿,不靠谱儿……”
原来是因为如此所以葛家商铺才没有生意,只是这买卖的全凭大伙儿自愿的,谁也不能强迫他们来买自家的东西。琼歌无奈,就只好带着琛凡回了商铺,伙计们问起来他也只是凝眉不语,这件事情细算起来应当归结到凉安的身上,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葛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琼歌进了里屋后就凝眉坐在桌子前,面对他的沉默不语,琛凡只得站在旁边一同哀愁。
琼歌在屋里并没有坐太久,而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站起来朝外走去,离去时曾对着外头的伙计们说:“伙计们,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咱们都要打开大门做生意,不论今天有没有生意,工钱都会照给!”说完,他就迈出了步子朝外走去了。
当伙计们都在疑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琛凡已经跑出去追上了琼歌的脚步了,并且在琼歌的身后问道:“少爷,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先回家再说。”
其实琼歌自己心里也没底儿。葛家确实是欠凉安的,但是欠的没有那么多,凉安这么做实在是过分了,可是能怎么办呢?跑去烟悦楼将凉安痛快的教训一顿吗?还是让她来负这个责任?那又要怎么负责呢?
只是当琼歌回到家后迈进灵堂的时候,他瞧见了琼易穿着一身孝服跪在爹的灵柩前磕着头。
琼易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了,面对他的突然出现,琼歌很是惊讶。而此刻三姨太在一旁起身对琼歌说道:“琼歌,今日回来的那么早啊。”
“嗯,今日比往常空闲。”琼歌虽然在同三姨太说这话,可目光却是落在琼易的身上的。这是琼易起身来走到琼歌的跟前浅笑说道:“大哥,咱俩好久不见了。”
从前他们兄弟二人相见必定是笑里藏刀的,而后来琼易为了铃儿自暴自弃,再后来是亲自照顾母亲……这中间隔了这么久,今日他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是让人惊讶了。
而此刻,琼歌看着琼易的眼神好似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一般,他的双眼发亮,这严重仿佛有一道光射出一般。当琼易对琼歌说:“大哥,我是今早才听下人说爹在昨日突然离世的事情,这才……”他话还未说完,琼歌就上前去拽着琼易的胳膊就往外走了。
灵堂上只留了三姨太和琼柔两个人站在那儿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琼易被琼歌拉到了他的房里,琛凡守在门外为二人把风。只见琼歌对琼易说:“听着琼易,爹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娘儿俩,我必定会做到,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你的帮助,帮助我,帮助葛家,帮助你。”
琼易看着琼歌严肃的模样不禁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儿了?”
“爹离世后,街上就开始流言四起,咱们葛家的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了,如今商铺里的伙计们也都只能坐在铺子里眼睁睁地看着铺子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再如此下去,搞不好咱们葛家这一家子这么多口人,连口饭都吃不上了!”琼歌说。
只是琼歌说的这是云里雾里的,琼易压根是没听懂,于是又问了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琼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琼易,可没想到,琼易是这么回答的。他说:“这个忙,我帮不了。”
“这是为何?”
琼易说:“世人都知道我葛琼易吊儿郎当的没一副正经模样,别说是担下一整个葛家商铺了,就是最基本的东西我也是半生不熟的,很难叫人信服啊!大哥,连你都被他们挑了刺儿,我又怎能行呢?”
被琼易如此一说琼歌陷入了沉思,但过了一会儿后仍然是拍着琼易的肩膀说:“没关系,大哥相信你,你且试一试。”
琼易似乎仍然有些犹豫,正当他思虑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琼歌说:“这件事情绝不能让我娘知道,她因爹的离世已经很伤心了,凉安又来大闹了一次,如今身体不好,决不能再叫她得知此事了。”
琼易皱了皱眉头,这才答应了下来。
城西沈府。
这是锦瑟嫁去冯府的第二个夜晚,明日便是锦瑟归宁的日子。入夜了沈府上下都还在忙碌着,忙着给明日二小姐归宁时做准备。
得空了琉璃就去了大堂,瞧见沈父仍然坐在大堂上没有回房,便上前去说道:“爹,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沈父笑着说道:“明日不过是锦瑟带着韶华归宁的日子,你进进出出地忙活也了个把时辰了,还是快去歇息吧,待他们明日过来得是午间了,明早还可以准备呢。”
“知道啦,等下人们把房间收拾妥当后我便休息了,爹你快回房吧。”
漫漫长夜,沈府内的人做的是美梦,而葛家的人做的是个噩梦,真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