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回忆起这些就只有自己和琉璃,可是如今再回忆起来竟是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
儿时玩耍自己总是和琉璃玩儿,往往会忘记了锦瑟,但琉璃却没有忘记锦瑟,总是牵着她的小手说:“不能把妹妹给忘了。”这个时候锦瑟就会笑起来,笑的很灿烂,很开心。
琉璃出嫁那天他曾一度消失,在消失了几天后回府了才知道锦瑟常常来府里找他,问老管家自己有没有回来。
当初琉璃告诉自己锦瑟看见他们两人坐在老槐树下谈话的情景了,她误会了。当时并没有觉得此时非常要紧,而如今想起当时的事情,仿佛能够想象那时锦瑟伤心的样子。
那会儿跟锦瑟说了好些重的伤人的话,害得锦瑟伤心,连夜离家,离开珠城,第二日一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那么慌张。可倘若换做如今,他怕是会紧张到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锦瑟已经悄悄地住进韶华的心。
沈府。
夜色迷人,锦瑟在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仍是没有入睡。她下床走到了院子里抬头望月。
从前听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也曾问过琉璃:“姐姐,嫦娥姐姐在广寒宫里住着不孤单吗?”
姐姐说:“怎么会孤单呢?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她爱的人,而她的身边也陪伴着一只爱她的兔子。她不会孤单的。”
姐姐说嫦娥身边的兔子能化作人形陪伴着嫦娥,而那时锦瑟就在想,那么嫦娥最终是和谁在一起了呢?
从前她把嫦娥比作了韶华,把玉兔比作了自己,把韶华心中的那个人比作了琉璃,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他产生什么关系牵绊,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他的新娘。
世间美好的事物那么多,又为何要抱怨从前的不顺呢?
当他们想起这些美好的种种时,琉璃也坐在房里打开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月亮,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自己成亲的那一天。
那时候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是红的,出嫁前一天晚上的时候锦瑟还在自己的房里高兴地闹腾了一下,当时她觉得这辈子都会是幸福的。
等到锦瑟玩累了回房休息的时候,娘就扶着自己走到了妆镜前拿起了一把木梳给自己梳着长发。娘说:“从你出生到现在,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娘也觉得自己老了。但是你要出嫁,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琉璃啊,去了葛家之后一定要孝顺公婆,顺从丈夫,知道吗?”
娘,我孝顺公婆了,也顺从丈夫了,可为什么我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漫漫长夜,高兴的人笑着入睡,难受的人哭着入眠,各做各的的梦。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沈府上下就开始忙活起来了,琉璃也在秦芳的伺候下梳妆打扮好后去了锦瑟的房里给锦瑟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当锦瑟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异常地紧张起来。这大概就是当年姐姐出嫁时的心情吧。
韶华穿着婚服站在门外迎接着他美丽的新娘,而琉璃将锦瑟送出去交到了他的手上,看着韶华牵着锦瑟的手将她扶进了轿子里去,琉璃一个没忍住便落了泪。韶华走到琉璃的跟前说:“琉璃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锦瑟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琉璃只是捂着嘴哭,然后点头。
沈家有喜事儿,满城皆知,凉安得知这个消息后站在烟悦楼的阁楼上眺望着远方,她轻笑着说:“沈琉璃,你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你?呵呵……”
与此同时,葛家老爷突然病重,大喘了几口气后三姨太就大喊着不对劲儿了,夫人及时赶到命人赶紧出去请大夫,顺道儿把少爷给叫回来。
老爷躺在床上呼吸困难的模样使得府内上下都着急的要命,他们围着老爷团团转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着大夫来。
琼歌匆匆赶到的时候大夫也一并来了,大伙儿赶紧把大夫带去了老爷的房间给老爷诊治了一番。当所有人希望得到的是好消息的时候却没想到得来的是大夫无奈的摇头。
大夫说:“葛老爷为时不久了,我也无力回天,你们且准备准备后事吧……”
所有人都站在老爷的跟前一语不发,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着老爷又一大喘气之后朝着琼歌伸出了手来,夫人见状就立刻把琼歌推上前去。琼歌跪在床边握住老爷的手,老爷的手劲儿可重,仿佛他整个身体都很难受并且在做挣扎一样。
“爹,你要对儿子说什么?”琼歌问。
老爷张了张口,琼歌便匆忙凑上了耳朵,只闻得老爷说:“琼歌……虽然我常用家法责打你,但你是爹的好儿子,是爹……最器重的好儿子……爹知道爹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这个家往后就交给你了……”
“你二弟虽然混账……却也孝顺……他照顾着他娘,你也不要因此责怪他没用……葛家就交给你了……”
“你让你娘和你三姨娘……过来……”
琼歌红着眼睛赶紧让开来,站起身来对夫人和三姨太说:“娘,三姨娘,爹说让你们过去,他要和你们说说话。”
夫人和三姨太就赶紧上前去跪下,说:“老爷,老爷你要说什么,你说,我们都听着!”
老爷喘了喘气儿说道:“你们两人必……必定要同亲姐妹一般……协助琼歌……把葛家掌管好……夫人,你来,我有话说……”
三姨太让了开来,夫人变凑上了耳朵仔仔细细地听老爷要同她一个人说些什么。夫人凑在老爷的嘴旁迟迟没有离开,他没有想到老爷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这个。
只是在老爷将那几个说出口的时候便感觉到耳旁一口别样的气呼出,再紧接着就听到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大喊着老爷,她睁大了眼睛,伤心欲绝。
夫人趴在了老爷的身上大哭大喊着,三姨太也在一旁捂着手帕伤心地流泪,琼歌跪在了地上看着父亲闭上眼睛的样子,一滴泪水从眼中溢出。他没有同众人那样伤心,这不是不孝,而是他担上一个家中最重的担子,现在,他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就得对这个家负责!
琼歌朝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吩咐下去给老爷子设灵堂,七日后下葬。
城南是沈府嫁女儿,城北是葛家老爷去世,一遍是笑声,一边是哭声,这红白喜事就是这么巧地撞在了一起。
葛家老爷突然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凉安的耳中,凉安觉得高兴却又不高兴,她看着天空自己问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葛夫人?”
但毕竟自己做过琼歌的妾,老爷子死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就穿了一身白衣前往了葛家。葛家大门紧闭着,凉安站在大门外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后终于闻得里头开门的声音。
当李叔看见凉安穿着一袭白衣站在门口时,便知道凉安得知老爷去世的消息了。他犹豫着该不该给她开这个门儿,而此刻凉安说道:“李叔,我得知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就匆忙赶来了,就来给老爷子烧柱香就走,麻烦你让我进去吧。”
李叔觉得老爷子走了,凉安但凡有点儿良心在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于是就答应放她进来了。李叔将她带去了灵堂,琼歌却突然拦住了她,他朝李叔严厉地问道:“谁准你把这个女人给放进来的?”
李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大少爷不高兴了,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了。此刻凉安抬眸看向了琼歌,说:“我只是来给咱爹烧柱香,尽尽孝道,烧完香我就走,你不必这样着急撵我走。”
“咱爹?谁是你爹,你不配做我葛家的儿媳妇儿。我爹就是被你这个坏女人给害成这样的!”琼歌瞪着凉安恶狠狠地说。
凉安突然就笑出了声儿,她说:“被我害死的?我凉安自打被你们赶出葛家开始就没再来过这里,今儿个是第一次来,怎能说是我把爹还成这样的呢?若我没记错,应该是沈琉璃!”
“是谁把老爷还成这样子的谁心里清楚!若不是你做的那些好事儿,老爷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老爷走了你还胆敢来葛家撒野,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吗!”夫人从灵堂里出来红着眼睛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凉安。
凉安却是一副一切都与我不相干的样子,这种无所谓的模样让琼歌心中很是不爽,他恨恨地说:“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从前我真的是瞎了眼竟会和你扯上关系!”
凉安突然冷嘲热讽起来,说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若不是因为你的心里住了一个沈琉璃,将我无情地挤了出去,我会如此吗!我会变成这样吗!你后悔了,你终于承认自己后悔了……就是因为你后悔了,我们的儿子才没有福气活下来做葛家的小少爷!”
琼歌不客气地说:“凉安!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儿子不幸夭折,我也很痛心,可这件事情和咱们说的分明就是两码事!这都是上天注定的!”
“是吗?那你的意思就都是我的错了是吗?这是我的错吗?你们扪心自问,这是不是我凉安的错!我为了你葛琼歌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儿子却在啼哭了几声之后就夭折了,我心里能好受吗?”
“你娘呢?你娘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将我逐出了家门,我拖着身子抱着孩子一个人走到了郊外把孩子给埋了,这么久了你有去看过孩子吗?孩子埋在哪里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