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安的眼中充满了仇恨,这不是从前那个感性的凉安。
仿佛那些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并且只存在过去而不能走向未来。
琼歌只觉得这些都是凉安所说的气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凉安是真的恨这个葛家,并且想要报复他们。
周围早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凉安抱着孩子拖动着虚弱的身躯往人群外走去。人群中有人说着凉安的不是,有人说着葛家的无情,却都没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他们只当是一个风花雪月中闯荡的女子经历了一场可笑的人间****。
凉安走了,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的沧桑与凄凉。琼歌转身回了院子里,他要去同娘好好说说这件事儿。
此刻的夫人正坐在桌前喝着小茶,琼歌进了房间后还没有开口便听到夫人说:“凉安走了?”
琼歌没有回答她,而是朝她问道:“为什么这么对她。”
夫人不想同他解释什么,便说:“没有为什么。”
琼歌却没有放弃这个问题,又继续问着:“为什么,当初你把凉安接进家门的时候不是对她很好吗?当着琉璃的面还护着凉安,处处为凉安着想,为什么今时今日你要这样残忍地对她,要在她如此虚弱的时候将她赶出了家门!”
夫人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后抬了抬眸子,突然,她笑出了声儿,冲着琼歌轻声地说着:“孩子,你若当真觉得娘做的不对,大可以在方才凉安离开葛家的时候就将她留下,可你没有,不是吗?娘不敢说娘这样做是为你好,但娘知道娘这么做你一定不会反对。”
“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娘的用意,那娘就告诉你。你知道咱们葛家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先前接凉安进门是为了葛家的脸面,不想日后被外人说葛家的子孙生在外头而葛家的人却不管。”
“今日我将凉安赶出这个家门也是为了葛家的脸面,娘不想被外人说葛家的妾给葛家生了个孙子,而这个孙子却没能活过三声啼哭就没了。”
“倘若凉安生了个健康的孩子她也许就真的能够成为我们葛家的姨娘,可她生出来的孩子没有那个福气,只能被外人说成是他娘从前在烟悦楼中摸滚打爬地磨掉了她儿子的福气!到时候葛家就愈发的没有面子!”
“也不瞒你说,娘从前就想着若是有一日凉安给葛家生下了个女孩儿,那她就安安分分地做咱们葛家的安姨娘,做你的妾侍,倘若凉安生下的是个男孩儿,那就把她的儿子抱给琉璃养着,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将凉安给赶出去。”
“可谁知道后来琉璃走了?而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
夫人所说的一切琼歌都听在耳朵里也都记在心上,他突然冷笑一声:“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把凉安赶出去是吗?”
“不,我是打一开始就不同意凉安进咱们葛家的大门。”
“听说了吗?今儿个上午城北葛家大少爷的妾侍生了!”
“生了?真的啊?那不是挺好的吗?”
“哎呀好什么啊,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妾侍生下来的虽然是个男娃儿,可是哭了三声儿就没气了!”
“啥?”
“哎,这孩子命苦,没有那个福气做葛家的小少爷。你还不知道吧?她娘从前可是烟悦楼的头牌,是葛大爷的老相好!早些时候那个葛大爷想要把她娶回家,可葛夫人不同意啊,没想到才没多久,那个女的就顶着个大肚子去葛家了!”
“其实她的那个肚子里是不是葛大爷的种还不知道呢!”
“哎,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这孩子总是无辜的啊,还真是可怜了。”
“可不是吗?这事儿一出啊,葛家的人立马就把孩子他娘给赶出家门了,话说回来,那女人才刚生了孩子身子可正是虚弱的时候,我家婆娘生我女儿的时候产婆就说了,女人生了孩子之后一定要多家休息,不然啊是会落下病根的!”
沈家的铺子里有人在说着这件事情,琉璃正在一旁招呼着来买布匹的客人呢,秦芳就在一旁蹭着琉璃的手臂让她往那边儿看。闻得葛家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琉璃就走上前去问他们:“几位大哥,你们方才所说的葛家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其中一个男子说:“千真万确!当时我可就在城北葛家的大门外看着呢,那个被赶出来的女人啊还扬言要报复葛家呢!哎,她也真是可怜的,我瞧见她怀里抱着的孩子了,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只可惜啊,哎……”
琉璃凝眉走到了后院子里,秦芳就跟着她去了后院子里。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琉璃叹了一口气,说:“真没想到母亲是一个这么狠的人。”
秦芳在一旁说:“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小姐你在葛家的那段日子里不就应该清楚了吗。夫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吃人的狼!”
“可我却能理解母亲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葛家的名声与脸面。”琉璃说。
秦芳撅了撅嘴说:“依我看啊,葛家夫人那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秦芳,我想去看看凉安。”
听得琉璃突然这样说起来,秦芳可是吓了一跳,她赶紧跑到琉璃的跟前伸出手背去探探她的额头,说:“大小姐,你没发烧吧?凉安是什么人?凉安这个人诡计多端,还曾想过假借他人之手陷害你!在山洞里的情景你都忘了?”
“我没忘。只是大家都是女人,此时此刻我特别能够理解她的感受。”琉璃说。
秦芳在一旁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她不明白琉璃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人家要害她她怎么还想着要去看她!“我的姑奶奶啊,你想想你是怎么从葛家出来的!一切不还都是因为她凉安吗!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你和葛少爷之间挑拨离间,你……”
“好了秦芳,”看着秦芳着急地样子,琉璃立马握住她的手,说,“过去的事情全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葛家的儿媳妇儿了,过去的事情咱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可是大小姐,那个凉安一直都把你当成死对头,你这样去看她,难道就不担心她会再一次加害于你吗?”
琉璃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闻得身后传来韶华的声音。韶华说:“秦芳说的对,她从前要害你,你去看她只会让她觉得你这是在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琉璃,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就不要去蹚这浑水了。”
听了韶华所说的,琉璃陷入了沉思。
韶华又说:“凉安既然能够离开葛家,就必定会有地方去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果真如同韶华所说的这般,凉安在郊外将她可怜的孩子葬了之后就往回走了,当她走到烟悦楼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浑身难受起来,当时就晕倒在烟悦楼的门外了。有姑娘进去喊了刘妈妈来,刘妈妈一见到是凉安,就匆忙喊人来将她抬进里头去了。
待到凉安醒来的时候刘妈妈就赶紧凑上前去问:“凉安,凉安?你感觉怎么样了?”
凉安只是睁开眼睛来看了刘妈妈一眼后又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第二日清晨凉安醒了过来,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刘妈妈的脸,她虚弱地唤了一声“刘妈妈”,刘妈妈便轻声地说:“孩子,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受苦了。”
突然之间她就觉得委屈,一个没忍住就哭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刘妈妈就赶紧掏出了手绢儿去擦拭泪水,并说:“别哭,别哭!你现在身子可虚弱着,万一要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子,那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凉安听了立马就止住了哭泣,她的眼眶红红地,看着刘妈妈说:“刘妈妈,你也知道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了,今天凉安在这儿有一事相求,还望刘妈妈答应。”
“你说。”
“待我的身体恢复以后,还请刘妈妈答应我让我接客。您一定认识许多做丝绸生意,珍珠生意以及茶叶生意上的大老板,我要报复葛家,我要断了葛家的财路,求妈妈你答应凉安,谅解凉安的苦处。”凉安说。
刘妈妈的脸上露出了难色,她看着凉安皱了眉头,说:“可那****已经将自己的卖身契给赎回去了呀……”
“不论有没有卖身契,赚来的钱还是入你刘妈妈的口袋里,凉安只求伺候那些大老板,断了葛家的财路。”
凉安仿佛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这么做一般,刘妈妈沉思了许久后终于答应了她的请求,凉安很高兴,却又觉得很累。刘妈妈给凉安喂下那一碗汤药后就扶着凉安睡下了。
日子也是一天天的过着,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琉璃今日前去将城西的那间铺子给收回来了,说是要重新给自家铺子做一个分店,日后让锦瑟去那头管着。这日傍晚,琉璃带着锦瑟和沈父一块儿去了城西的一座四合院儿前,锦瑟问:“姐姐,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琉璃笑着对锦瑟说:“这是韶华给咱们找到的一座老宅子,今儿跟这座宅子的主人商量过了,让我带着你们过来看看,若你们都满意,咱们就把这座宅子给买下来了,日后可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锦瑟听了这个消息后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地上前去推开了宅子的大门。这宅子看上去很旧了,好像很旧都没有人居住了一般,宅子里分前院儿与后院儿,虽然看上去小一些,但好歹也算是个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