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我是她婆婆,是葛家的夫人!我让自己的儿媳妇跪自己,怎么,还有错了不成?”
夫人对琼歌说:“商铺里忙,你赶紧去商铺吧。琉璃今日就留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琼歌不明白夫人的用意,看着琉璃跪在地上,心里竟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听夫人的话,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说:“娘若只是单纯地想要琉璃跪您,那儿子也就陪着琉璃跪您。”
夫人怎忍心看着琼歌长跪不起?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哎呀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琼歌扶着琉璃起身,琉璃便冲他微微一笑。这时夫人说:“娘不就是想要琉璃今日留在府中陪着我说说话,聊聊天吗,怎么,你现在是一刻都离不了媳妇儿了?”
不论母亲是出于那种原因,总之琉璃清楚,母亲今日无论如何就是要把自己留在府里。想着商铺里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便微笑着看着琼歌说:“琼歌,商铺里很忙,你还是快去吧。我在府里陪着母亲走一走,说说话,你不必这般担心。”
琼歌看了琉璃良久,又将视线转向夫人,瞧见夫人脸上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琼歌也想不出她会对琉璃如何,便带着琛凡离去了。只是离去时还是有些许的不放心。
待到琼歌离去后,夫人这才起身对老爷说:“老爷,那我就同琉璃去后院儿走走了。”
老爷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只是琉璃怎觉得父亲这口气叹得这般无奈呢。
也没等她多想,母亲便牵起了琉璃的手往后院儿走去了。
琉璃扶着夫人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儿地往前走着,夫人漫无目的地带着琉璃在院子里转悠着,时而用余光看看琉璃,时而嘴角露出微笑。
夫人将琉璃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琉璃扶着夫人坐下后便听到夫人说:“跪下。”
琉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在意,正要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去。夫人却是眉头一挑,端起了桌上的茶拿起盖子后停顿了一会儿,用犀利的眼神朝琼柔看去,说:“我说让你跪下。”
琉璃走到夫人的面前跪了下去,站在一旁的秦芳却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大小姐跪下去,大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她心里这么想着。
许是夫人瞥到了秦芳,见秦芳盯着琉璃又是皱眉又是努嘴的,想必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让琉璃下跪的缘故吧。夫人抿了一口小茶后,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秦芳,你也下去,丹娘,你留着。”
秦芳这才从疑惑中抽离出来,惊讶地看着夫人。退下去是要做什么?难道夫人想要对大小姐做什么吗!不可以!
“我不出去!我要跟少奶奶呆在一块儿!”秦芳说。
夫人将杯盖往杯口上这么一合,随后斜眼看了丹娘一眼,丹娘就走上前去对秦芳正色道:“夫人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儿还由得着你了?出去。”丹娘拽着秦芳就往房外托,紧接着将她丢出了房间。
待到秦芳上前去敲门的时候,门已经插上了木头。
琉璃跪在地上垂着眼帘,跪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夫人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她淡淡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琉璃做错了什么事情,母亲才要琉璃跪着不起。琉璃愚钝,还请母亲明示。”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你嫁入沈家已经有个把个月了,可你与琼歌却一直没有圆房。如今你们沈家败落,你还在我们府中,那可就是吃我们葛家的,住我们葛家的。我们葛家可亏啊,养了一个吃白食的。”
“既然你是清白之身,那我们葛家就给你一纸休书,休书上定会写明你还是清白之身一事。我们会派马车送你回城南,今后你就与我们葛家没有一丝瓜葛了。如何?”
琉璃没有想到母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在琉璃的眼中,母亲一直就是一个慈母,自打自己嫁入葛家起,就是关怀备至,无微不至!可如今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离开葛家?离开了葛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沈府?这儿还哪有什么沈府!冯府?将父亲安顿在冯府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自己再拿着一纸休书前去投奔冯府,那沈府最后的一点脸面可就全没了!
琉璃听到母亲说的这番话,惊呆在原地。她抬眸盯着夫人看,一副很是不相信的模样。夫人看着她的样子,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我喜欢你这表情。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不走。”
“你不走?你是要等到我赶你出门儿你才肯离去吗!”
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琉璃,当真是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好好说话的时候却给脸不要脸,偏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琉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我沈琉璃既然已经嫁入了葛家,那生是葛家的人,死是葛家的魂,就算用尽一切法子驱赶我出门,我都不会离开葛家!”
秦芳还在外头不停地敲门,吵闹着要夫人开门。夫人一脸摒弃地看向了门口,说:“这丫头这般没家教,沈府是怎么管教下人的。丫头这幅德行,被伺候的主子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啧,从方才开始就叫个不停了,丹娘,去,把她带进来。”
如今说什么都不可行了,夫人已经对琉璃产生了敌意,再想有情况好转那是不可能的,琉璃只得由着夫人诋毁自己,她却是一声不吭。
秦芳被丹娘揪了进来,就那么轻轻一甩,秦芳就趴在了地上,琉璃见秦芳被如此对待,就赶紧爬过去护在秦芳的身前,说:“你们不能这么对待秦芳!”
“区区一个丫头,也值得你这般护着?丹娘!”
夫人大喝一声下,丹娘上前去拉开了琉璃,夫人悠悠地走到了秦芳的跟前。正当秦芳站起身来,夫人这一耳光落下去,秦芳没有站稳,就这么往一旁的桌角上倒去。
“砰”的一声,秦芳撞到了桌角倒在了地上。“我倒想看看,这么个小小的丫头还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无视主子,以下犯上,驱逐出门,足矣!”夫人说。
琉璃被丹娘摁着无法动弹,她竟是从来不知道丹娘这个妇人力道是这般的足。看着秦芳被夫人抽了一耳光,她心中自然是痛心的!而此刻秦芳躺在地上失去知觉,她必定是看不下去,心中焦虑万分!
秦芳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着,同她小时候的性子是一样的活泼,两人极其聊的来,久而久之的琉璃就将秦芳视作亲姐妹一般了。进了葛家受了委屈,秦芳也是护着自己,替自己打抱不平,此生能得如此一姐妹,岂不是一生之幸?
只是琉璃被擒着,没法儿冲上前去扶起秦芳,只得一边挣扎一边喊着秦芳的名字。夫人在一旁扯着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说:“装死?来人啊,去提一桶水来,浇醒她!”
一桶水泼下,秦芳突然挣扎着起来,她甩了甩头又咳嗽了几声,夫人站在一旁说:“今日你家大小姐也在这里,我就替你们沈府来管教管教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丹娘!去老爷房里拿家法来!”
丹娘答应了一声就去了。琉璃被松开后就冲到了秦芳的身边抱住她,摸着她被打肿的脸,又看着她被磕破的脑袋,心疼地问:“秦芳,没事吗……”
秦芳摇摇头,转眼看向了夫人,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丹娘来到了老爷的房间,老爷此刻正在书房里看着书,瞧见丹娘来了就问她有什么事情,丹娘小心翼翼地将一切都告诉了老爷,原本以为老爷会突然大怒,可谁知老爷只是轻轻地点头,之后又全神贯注地看他手里的书去了。
可把丹娘给吓得。她拿着家法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待到丹娘离去后,老爷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这天空仍是这般蔚蓝,可往常所存在的东西消失了一点,就有不同的地方了。“琉璃啊,你若不能乖巧地听话,早日离去,怕是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丹娘拿着家法回到房中交给了夫人,夫人站在秦芳和琉璃的跟前玩弄着家法,这使琉璃与秦芳都害怕起来。
琉璃突然惊慌失措地爬上前去跪在夫人的跟前,说:“母亲!秦芳从小跟在我的身边伺候我,若是说到没有教好下人,那也是我的过错!还请母亲不要责罚秦芳,直接责罚琉璃便是!”
秦芳在后方听了,大惊,遂爬上前去与琉璃一块儿跪在夫人的跟前说:“夫人教训的是,一切都是秦芳的错,与少夫人无关!夫人若要责罚,就责罚秦芳一人吧!千万不要连累到少夫人!”
夫人声色俱厉,说:“既然你们主仆二人感情深厚,都愿意为彼此招揽所有的错,那好,我就成全你们!受这家法,你们一个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