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叔就住在靠近大门的地方,于是匆忙穿衣去开门。一开门便听那人焦急地说:“我是沈府的老管家,沈府着火了!”
李叔一听,大事不妙,赶紧带着老管家去了大少爷与少夫人的房间。琉璃赶紧开门,瞧见了老管家灰头土脸的,便着急的问:“老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怎么的,夜里突然着了火,火光蔓延迅速,老爷夫人都差点儿被困在府内。是沈府外围起的火,只是这火烧的异常的凶猛。”老管家说着。
琉璃的心从刚刚开始就悬在那儿了,她赶紧问:“我爹和我娘呢?有没有受伤?府里下人都跑出来了吗?”
“老爷并无大碍,下人们也都从后门逃了出去,只是夫人她……”
“我娘怎么了!”
秦芳在一旁听得也是惊心动魄的,就说:“哎呀老管家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啊,可急死人了!”
老管家的眉头一皱,说:“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府内了,一直就不见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漫漫长夜里一场莫名的大火在城南沈府烧了起来。大火从外围往里烧,有人被浓烟呛醒,有人被“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惊醒。李叔在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到处大喊着“着火了”,随后跑去了老爷与夫人所住的房间焦急地敲门。
沈父与沈母得知起火一事,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房间,只是跑到院子的时候,沈母又突然折了回去,嘴里喊着:“祖宗的牌位!”沈父本想追着沈母过去,却被四下逃出来的下人给挤了出去。
大火越烧越旺,沈母闯进了祠堂揽下了所有的祖宗牌位。当她转身要逃离这里的时候,突然房顶的木头砸了下来,正好击中了沈母的脑袋,是连一声尖叫都没有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火苗还在肆意蹿夺着,整个沈府都被浓浓大火给包围着。这场大火就如同一只凶残的猛兽,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着偌大的沈府。
老管家将这些事儿一并告诉了琉璃,琉璃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词一句。“你说我娘被困在大火里……一直就没出来?”
也没等老管家点头说是,琉璃就冲了出去,琼歌赶紧大喊一声“琉璃”,也紧紧追了出去。秦芳、琛凡也都在后面追着,当他们跑到走廊转角处的时候,却突然瞧见了二姨太。
二姨太见到琛凡与秦芳,便急忙将二人拦下,疑惑地问:“我方才瞧见琉璃跑出去了,琼歌在后面追着,是不是他们两口子又出什么事儿了?”
面对二姨太的好奇,秦芳是一点儿都没有心情为她解释的,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瞧见琛凡张口就要同她说些什么,于是赶紧拽住他的袖子就往外跑,边跑边说:“还说什么说,来不及了!”
琉璃红着眼眶冲出了葛家大门直奔沈府而去。抬头就能看见天边的一片火红,可见这场火是有多么的大了。
一路上琉璃都在心里祈祷着娘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求老天爷保佑她的娘亲能够平平安安的。
城北与城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着马车从城北到城南也得一个时辰,单凭琉璃徒步跑过去,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啊。许是她心急如焚,这一路上没少被小石子绊倒脚,也有好几次是直接绊倒趴在地上的。
琉璃忍受着膝盖的丝丝疼痛咬牙坚持跑着,琼歌实在是心疼了,就冲上前去说要背着琉璃过去,却被琉璃拒绝。“我可以。”
待琉璃赶到沈府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了。有不少街坊领居都在给沈府扑火,韶华也在其中,不出半个时辰,这火总算是全部浇灭了。
火是灭了,只是这沈府因此成了一片废墟。黑夜里,周围的街坊们手拿灯笼越聚越多,这里就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整个珠城,在夜里这个点儿也就仅此一处了吧。
秦芳钻入人群里去找到了沈父,沈父正坐在地上惊魂不定的样子。秦芳又瞧见了幼姐,她正拿着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秦芳问:“幼姐,夫人呢……”
“夫人她……”
夫人没有出来。
这事儿秦芳告诉了琉璃。面对这一片废墟,琉璃没有落泪,而是朝着里头走去。祠堂就在这个位置,她就照着这个位置把上面所压着的所有焦木头一点一点儿地搬掉。
琼歌见此情形也跟着上去帮忙,韶华、琛凡也跟了上去,之后便听见秦芳在喊:“夫人被压在下面了,你们还不快过来一块儿帮忙找吗!都愣着做什么!”
下人们都纷纷拥了上去四下搜寻着。
“娘,你不能有事……”
“你不能有事……”
琉璃一遍挖着,一遍轻轻地唤着。她不落一滴泪,是因为她坚信她的娘还活着,此刻正在下方等着有人来救她。
突然,琼歌发现了一只烧焦了的手,便大喊起来:“找到了!”
琉璃赶紧探过身去,瞧见那一只黑乎乎的手,心中竟是害怕了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大喊一声:“你们谁东不要动!让我一个人来!”
随着沈母残破的衣袖在灯火下显现出来的时候,琉璃挖掘的速度也就逐步的加快了。“不会的……不可能的……”
“怎么会这样呢……”
她落泪了,她知道她的娘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沈母的尸体被琉璃挖了出来,她身上所穿着的衣衫早就被烧的只剩下一点点儿了,背部裸露在外面,琉璃就赶紧喊着“把灯笼拿开!”琼歌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衣给沈母裹上。
黑暗之中,沈母的身体是刚被大火烧灼过的滚烫,琉璃抱着她不愿起来。
“娘……你说过的,待我嫁人做妇,生养孩子的时候,你会亲手给我的孩子做一身的小衣裳,还记得吗?你说要一整套都要做大红色的,喜庆。我当时还说你想的那般遥远呢还说了你几句呢,你还记得吗?”
“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娘,锦瑟还没找到呢,你不是说要看着锦瑟风风光光的嫁人吗?你怎么能骗人呢……”
沈府的下人们都围着琉璃站着,心里都难受极了。
沈夫人在世的时候对待下人们那是极好的,从没有责罚,一向都是用道理去解决任何事情的。沈夫人一生为人随和善良,菩萨心肠,可惜丧命于这次非同寻常的大火……
沈老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黑暗中她能够瞧见自己的妻子躺在女儿的怀中。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再开口说话。沈父跪了下来,哭着说:“夫人,你怎么能比老夫先去呢……”
“爹……”琉璃轻唤着。
此刻正是三更天,这一条街上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都围在一起说着这场大火烧得诡异,也有人替这偌大的沈府被烧成灰烬而感到惋惜。
韶华挤出人群四下检查着,路人的灯火照映下,他发现地上的水渍上正浮着一片什么东西,于是他蹲下嗅了嗅。是燃油!
离沈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穿着一身红衣的凉安和一个蒙面人站在一块儿,他们共同观赏了这一场盛宴。此刻,凉安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后微启朱唇,轻声说:“事儿办的不错。”
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银票,说:“这是答应要给你们的,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那蒙面人接过钱后,便消失在箱子的尽头了。
凉安看着那明亮的那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说:“烧了你的沈府府邸,你沈琉璃可就不再是什么名门千金大小姐了,我看葛家人会不会把你逐出家门!呵呵呵……”
冯府的老爷与夫人得知沈府被烧了个精光,一点儿骨头渣都不剩,沈夫人又因此丧了性命,便急匆匆地起身赶去了现场。韶华正巧往回走瞧见了自己的爹和娘,于是就走上前去问:“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老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能不来吗!快,带我们进去!”冯老爷说。
冯府二老瞧见沈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而沈母闭着眼睛躺在琉璃的怀里,周围是一片废墟。
待到人群散去后,冯老爷对沈父说:“沈府没了,你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先去我冯府安顿下来,咱们先把你夫人的丧事给操办好了先,老沈,你看如何?”
沈父答应了,大伙儿就往冯府迁去了。
第二日一早,冯老爷就派人去为沈母准备了寿衣与上等的棺材,后对着沈府里跟着来的下人们说:“沈府已经没了,改日或可东山再起,但时至今日,沈府没办法再留下你们。”
“今日,我冯府替沈府付了你们的俸禄,你们可投靠亲戚的就去投靠亲戚,另谋他处的就去他处吧。”
冯府还空出了一块儿地方给沈母做灵堂,对此,沈父与琉璃都对冯老爷冯夫人很是感激。冯老爷说:“几十年的交情了,咱们当年都是白手起家,相互照顾着的,几日一方发生了这般不幸的事情,另一方怎能冷眼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