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一旁回答:“早上看见琼柔跟着她娘去房里了,之后就没怎么留意。”
老爷沉思了一会儿,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说:“琼柔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丹娘,你去把三姨太给请过来”
丹娘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三姨太就迈着轻盈的步子来了,她一进屋就参见了老爷,又微笑着给夫人行了个礼。
葛家中,夫人与三姨太的关系最为要好,原因有三点。第一点,三姨太给葛家添的是个女儿,所以夺不走葛家的财产也威胁不到夫人在葛家的位置。
第二点,琼柔自打生下来开始夫人就没少疼爱她,也都是当着亲生女儿来呵护着的。琼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也明白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第三点,三姨太这个人为人谦和,不善于争宠或者是耍手段,十多年了,在葛家也都是安分守己,恪守本分的。所以夫人与三姨太的关系最为要好。
三姨太坐在了离夫人最近的位置上,她看着老爷,问道:“老爷叫我来可有什么事儿?”
“琼柔与琉璃年纪相仿,琉璃在这个年纪已然出嫁了,咱们也是时候该给琼柔择个夫婿了。”老爷和蔼地说着。
三姨太听了老爷说的,心下留意。琼柔这孩子今天早上还同自己大闹一场,说是要和那送米的穷小子在一起,她还想着该如何去阻止,这倒好,老爷都开口说要给琼柔择个夫婿了。老爷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感违抗,如此一来,便可叫琼柔死心了。
“葛琼柔择夫婿一事,老爷可有头绪了?”三姨太问。
“目前还没有,咱们得找个媒人帮忙物色着。”老爷说。
夫人开口了,“就找那个给咱们琼歌做媒的媒婆吧,琼歌和琉璃的这门亲事我很是满意,不知老爷意下如何?”夫人满眼都是笑意。
琉璃是个大家闺秀,沈家家教严谨,琉璃谦卑有礼,温婉可人,又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与琼歌相配正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这门亲事,夫人当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好,就按照夫人所说的,找那个媒婆做媒吧。”老爷说。
“家中子女终究是要成家立业的,琼柔是妹,琼易是兄,理应是琼易先成亲了。夫人,你看……”老爷试探性地看着夫人,夫人只是淡淡地说:“一切但凭老爷做决定。”
而后,老爷便将这件事情拿去同二姨太商量。二姨太不同夫人与三姨太那样稳重地谈论这件事,而是心花怒放地同老爷说城北的某互人家家里有个千金如何如何,又是城西某户人家的千金如何如何……
老爷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也是一阵头疼,便说:“原来你早就物色好了,既然这样,你且决定下来,日后同那家的长辈见上一面,再等续文。”
老爷又说:“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得等到琼易回来了才能拿出来说,毕竟孩子的意见也是要考虑一下的。”
老爷离去后,二姨太就在房里嘀咕着:“你们给琼歌说媒的时候也不见考虑过琼歌的一见啊……”
方才老爷同二姨太所商量的事情,铃儿全都听在耳里,即便铃儿强装镇定地给老爷倒茶、端茶,可她的心还是一颤一颤的。要知道,铃儿早就对琼易以身相许了,倘若老爷要给琼易操办婚礼,那自己怎么办!
见二姨太对此事极是上心的样子,铃儿便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这个时候不宜说给二姨太听。可偏偏她端着空盘子从二姨太跟前走过的时候却不小心崴了脚,跌坐在地上。
二姨太斜眼看着铃儿,许久才站起来说:“铃儿,你什么心思我明白。只是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是痴人说梦的事儿。我们家琼易啊,只能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做正房,你一个丫鬟,即便是个妾,都够不上资格的。”
二姨太说话毫不客气,淡淡地语气却使得铃儿心中委屈万千。她可是把什么都给琼易了啊!
铃儿是越想越不甘心,见二姨太正要走,铃儿就一个猛劲儿扑了上去,抱住了二姨太的腿,一遍抱着一遍喊着“二姨太”。
二姨太被她这么一举动给吓坏了,尖叫了一声后赶紧踹了铃儿一脚,惊吓过度跌坐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铃儿,大声斥道:“铃儿!你干什么!”
铃儿见二姨太吓得不轻,就有所收敛,爬上前去跪在二姨太的跟前,抽抽泣泣地说:“二姨太,铃儿从小就伺候二少爷,铃儿与二少爷两情相悦,两厢情愿,早就有了夫妻之实,这辈子铃儿只想同二少爷在一起,还请二姨太成全我们!”
“我呸!”二姨太又踹了一脚铃儿,这一次是踹在她的肩上,使得铃儿一个猛力往后倾倒,“还两情相悦,两厢情愿,姑娘家的竟能做出如此不检点的事情,当真是叫人觉得丢脸!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怎能进我们葛家的门!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二姨太的态度如此坚硬,铃儿明明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可还是要哭着求二姨太,求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然而二姨太说:“你就跟凉安一样,没有脸皮,还妄想着攀上我们葛家这根高枝儿。”
“当年若不是你被人抛弃在葛家大门外正巧被我给撞见,你早就丧命于鹅毛大雪的冬夜里了!你不但不报恩,反而要折回来害琼易!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地位,你怎么配得上我们家琼易呢!”
“痴人说梦,今日将这些话都同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早些死心吧,不然我定会找个机会将你逐出葛家,今生今世你都休想再与琼易见面!”
铃儿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下贱,可琼易却是那般地疼爱自己,不论自己是不是下人,不论自己的身份是否卑微,这么多年了,他都是一如既往地疼爱着自己。当真是二姨太说什么,琼易就做什么了吗?她不信。
二姨太撇下铃儿后便重整了心情出门儿了,她要亲自去找媒婆帮忙给琼易说说几互大户人家的千金,看谁能够与琼易成为一对儿。
烟悦楼中。
凉安一直坐在桌子前,看着中午摆上桌的菜肴一点儿一点儿地变凉,她在等琼歌来,琼歌每日中午都会过来同她一块儿吃饭的。只是今天他没有来。
是忘了吗?还是很忙?他说过再忙也会来这里陪她一块儿吃饭啊,为什么没有来呢……看着眼前凉掉了的菜蔬,当真是“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窗外暖风从窗户的细缝中钻了进来,凉安起身走至窗前将窗户打开,外头已然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仿佛昨日的树枝上冒出的还是嫩芽,今日就全都变成绿叶了。
从她这个位置看去能够瞧见葛家商铺,只是只能看见葛家商铺的样子罢了,别的什么也瞧不清楚。凉安盯着那个地方看,她在想着琼歌究竟在做什么。
而此刻,琼歌正带着琉璃从隔壁的酒楼里出来往商铺里走,他们并肩走着,挨得很近。当然,凉安离得太远自然是瞧不见的,她凝视了一小会儿,便转身走出了房门儿。
琉璃跟着琼歌一块儿回到商铺后,众人都同琉璃打了招呼,琉璃觉得伙计们都很热情,就亲切地问道:“你们午饭可都吃过了?”
“吃了吃了!少夫人,您吃饱了吧?”有个伙计说。
“恩。那你们好好干活吧,不打扰你们了。”琉璃温婉地笑起来,那个伙计就点着头去了。
琼歌带着琉璃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房间里添置了床、书桌,还有书柜,琉璃问琼歌这是什么房间,琼歌就说:“这房间是我专门拿来看账本的。看账本的时候会累,就在躺在这床上小歇一下,精神就会好许多。”
琼歌转身走到书柜前拿了近一个月的账本放到桌上,然后朝着站在门口的琉璃说:“琉璃,你过来,看一下这些帐,你要把我所标记的所有有一个红点的全部都给记下来,那些都是我们的老顾客,且都是大户人家。”
“你先在这儿记着,我去后院儿督促他们,你若有什么不清楚,就出来找我。”琼歌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琼歌出去的时候顺道儿带上了房门,秦芳留在房里陪着琉璃,琉璃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账本,前几页看着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只是从后面开始,琉璃没翻看一下眉头都紧锁一些,秦芳站在一旁很是不解,便问琉璃:“大小姐,着账本里有什么?”
琉璃又将账本从第一页翻了一遍,而后皱着眉头说:“商铺里一个月就得亏空好多钱!”
秦芳正问琉璃时因为什么亏空的,琉璃便抱着账本起身往房外走去了,只是她刚刚迈出了房门,便瞧见穿着一身红衣的凉安从商铺外进来了。琉璃瞧见她的时候就愣在那儿了,她不明白凉安为什么来这里。
许是商铺里的伙计没有见过凉安,见她进了商铺后就上前招呼着问她是要买布匹还是珍珠或是茶叶,凉安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后说:“我是来找葛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