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悦楼,凉安的房里。
凉安坐在妆镜前为自己画眉,眼睛瞥见了一旁的小盒子,她打开来,里头放着的是那日丹娘给的那一叠银票。凉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冷笑几声后说道:“这么一点儿钱就像打发我凉安?”
就在这时,房里的门被推开来,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凉安”传入耳中便知道是琼歌来了。只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笑迎琼歌,而是坐在妆镜前不起身,脸上显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琼歌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凉安,我来了。”凉安的愁容映入琼歌眼中,琼歌便问:“怎么了?是我昨日没有来,你生气了?”
凉安轻轻地摇着头,垂下了眼帘,做出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从盒中拿出了银票转身面对琼歌,柔弱地说:“你娘昨日派来一个叫丹娘的来我房里给了我这一叠银票,叫我离开珠城,离开你,还让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琼歌正想说些什么,凉安却扑入琼歌的怀中,带着哭腔说:“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些银票你带回去还给你娘。琼歌,我凉安虽然是窑子里的女人,可我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完整地送给了你,这些你都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你也是明白的,对吗?”
凉安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儿,与以往的香闻起来不同。
琼歌搂着凉安,温柔的仿佛怕她融化在自己怀中一般。“我都知道。凉安,我绝不会叫你再受一点儿委屈。你要等我把手头的事儿都办完先,然后与沈琉璃和离,只是这过程想必是漫长的。”
凉安靠在琼歌的怀中轻轻地点头,说,“没关系,我会等。”
琼歌的胸膛仍是这般的温暖,房里安静的只听得到他平缓的心跳声。
琼歌只在她房里小坐了一会儿,随后便拿着这一叠银票离开了烟悦楼直奔家中而去,这会儿琉璃才刚起床,正被秦芳扶着去前厅用膳,便瞧见了琼歌从外头急匆匆地回来。琉璃不禁觉得奇怪,便问:“琼歌,你不是刚走没一会儿吗,怎么又回来了?”
琼歌没有回答琉璃的话,直径往夫人的房间去了。琉璃不知道琼歌如此行色匆匆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生怕他又去惹得父亲母亲不高兴便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了母亲的房门口。
只见琼歌没有叩门便将门推开来,紧接着便听见房内传来他的声音,“娘,你竟然用这样的手段逼迫我与凉安分开!”琉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疾步走近房去,一进去便瞧见满地的银票,空中也还飘着几张,悠扬落地。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琉璃认为琼歌如此对母亲说话就是不对的,于是上前扯了扯琼歌的衣袖轻声唤了句“琼歌”,琼歌则是不留情面地甩开了琉璃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面对夫人,说:“娘,你这么做分明是在侮辱我与凉安之间的爱情!”
夫人没有说话,仍是坐在凳子上悠哉地喝着小茶,仿佛琼歌在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听到一般。见琼歌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丹娘站出来说话了。
“大少爷,别怪老奴多嘴,昨日我去会见凉安姑娘,她欣然接受了着一叠银票,并且说知道该怎么做。大少爷,一个窑子里的姑娘能与你有什么爱情呢,不过是见钱眼开的货色罢了……”
啪——
琼歌的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丹娘的脸上。丹娘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个半百的老人啊,琼歌怎么能打她呢?!琉璃看不过去,上前去扶住丹娘焦急地看着,又面向琼歌扯住他的袖子往后拉,最终说着:“琼歌,别闹了!”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琼歌再一次甩开了琉璃的手,语气不善,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赖在我葛家,凉安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琉璃被莫名其妙地指责一番,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被琼歌甩开的时候险些摔倒,是丹娘与秦芳眼快上前扶住了琉璃。三人都看着琼歌,只有秦芳的眼中燃烧了一团怒火。
“放肆!”只见夫人将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的一放,杯盏中的茶水随之溅了出来,洒在桌上开出了一朵朵透明的花儿。“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琼歌已经被激怒了,脑子里除了凉安受了委屈便再无别的事情,他皱着眉头,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很是狰狞的样子,“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棒打鸳鸯!不过,我与凉安是绝对不会分开的!这些银票,您自己收好!”
啪——
这一记耳光不是琼歌赏给丹娘的,而是夫人赏给琼歌的。夫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琼歌,眉宇间透出了些无奈,她说,“琼歌,你何时才能叫娘省心?我们葛家是有名望的大户人家,那凉安是窑子里的女人,万不能进我们葛家大门一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听娘的话,不要再去找她了,免得你爹又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琼歌,你是你爹最喜爱的儿子,日后家族产业必定是要你继承的。如今琼易去了商铺,日后难免会在你爹跟前说你的不是。琼歌,你得为你自己的前程着想啊,你可知道外头的人都在说你什么?他们说你日夜都在烟悦楼进进出出的找乐子,实在不是个有妇之夫应该做的。咱们葛家丢不起这个脸啊!”
什么狗屁家产,若是不能与凉安在一起,那一切都不重要!琼歌的愤怒已经飙升到一个点儿上,他一把抓起琉璃的手腕便往外走去。琛凡与秦芳见状,立马追了出去,夫人只是瞧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朝丹娘看去,怀着歉意问道:“丹娘,疼吗?”
丹娘摇头微笑,说了句“无碍”。
琉璃杯琼歌拉着手腕一直往前走着,他的力道实在是有些重,真的是弄疼她了,于是她便挣脱着说:“葛琼歌,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放开啊!”琼歌却不搭理她的挣脱,反而将力道又加重了些。
葛家的走廊上,琉璃杯琼歌粗鲁地抓着手腕拉着走,琼柔在不远处恰巧瞧见了他们,两个在前面走,两个在后面追,她便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便赶到那头拦住了秦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芳却焦急地拉住琼柔,说:“三小姐,你来得正好,方才在夫人的房里,大少爷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拉着少夫人就往外跑,少夫人一个劲儿地喊疼,可少爷就是不放手……我怕……”
秦芳差点儿就将“我怕少爷会再一次打少夫人”说出了口,脑海中却突然想起琉璃昨日与自己说的那些话,硬是咽回了肚子里。
琼柔似乎是了然了一般,急匆匆地往琼歌的屋子赶去,可待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门却从里头锁上了。
“又是这样!”秦芳大喊一声。这一喊让琼柔很是奇怪,于是她便拉着秦芳问,“什么又是这样?以前也这样过?”
只是还没待秦芳回答,这房里头便传来了琉璃的一声惨叫。谁都不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房门从里锁住,谁都没有办法。
方才琉璃杯琼歌拉近房里时便被琼歌甩在了地上,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来。当琼歌将门锁上后,再转身时便如同一只疯狗一般朝琉璃冲去,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的,琉璃是个弱女子,即便是再能忍也忍不住这如同雨点一般的拳打与脚踢。
她终是叫了出来。
一声,两声……慢慢儿的她叫不出来了,她抱着身子蜷缩在地上任由琼歌的踢打,她不反抗,不吭声,因为她浑身上下都疼了,他再殴打自己身上也是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房门外,秦芳与琼柔都着急了,琛凡也着急起来,大喊着“大少爷你快开门啊!”
秦芳忍不住了,敲击着门高喊着:“快点把门打开!我不准你伤害我们家大小姐!快开门!”
见秦芳如此着急,又听到方才琉璃的一声惨叫,她多半是知道了里头发生了什么,于是拉住了秦芳与琛凡,示意他们先不要叫。琼柔站在门口凝眉说道:“大哥,琉璃她本身没有错,你不能因为受了气,就把心里的火全洒在琉璃的身上啊!大哥你快点开门啊!”
琼歌听着外头的声响越发的恼怒,对着蜷缩在地上的琉璃又是一脚,随后疯了一样的朝门外大喊,“你们都给我滚!滚!”
琼柔担心琉璃,即便是琼歌发火了她也不理会,大喊着:“葛琼歌,你不要再闹了!为了一个窑子里的女人这般对待你的结发妻子,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她看了一眼琛凡,命令道:“琛凡,你是男人,现在,我让你把这扇门给撞开!”
琛凡为难地看着琼柔,结巴道:“这……这……若是少爷责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