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年间,冬至,大雪纷飞。
五更天,琉璃从床上醒来,秦芳进房来伺候着琉璃更衣。“少夫人,你身怀六甲,理应在床上好好休息,怎又这么早起来了?”
“这话我都听了六个月了,耳朵都快要起茧了。”琉璃从妆镜里看向秦芳,笑着说。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爱听。都要做娘的人了,还不知道怜惜自己的身体,就算这样,你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啊,总是在五更天醒来,那可怎么行?”秦芳一边儿给琉璃竖着头一边儿说道。
“你倒是说我了,当初你怀着蝉儿的时候我让你在房里好好养胎你自己还不肯,偏要来伺候我。怎么,如今当娘了,有经验了,就来教我该如何做了?”琉璃轻声地笑着说道。
琼歌仍在床上睡着,他还是如同从前一样每日六更才起。琉璃在秦芳的巧手下梳妆打扮好后便叫秦芳带着自己去外头走走。
漫天是鹅毛大雪,秦芳扶着琉璃在走廊里走着,雪花从外头飘进来落在了琉璃的斗篷上。此刻的葛家大院中已经有下人迎着风雪在院落里扫着雪了,琉璃在秦芳的陪同下来到了从前凉安住过的房间。
“自打三年前凉安去了之后,这房里就再也没人住过了吧。后来我也没有再进去瞧过,秦芳,陪我进去看看吧。”
秦芳扶着琉璃进了那间屋子,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如旧,与三年前他们赶来这里看凉安尸首的时候一模一样。“有些东西会变,而有些东西不会变。不知凉安如今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如何。”
他们并没有在那间房里多做逗留,秦芳扶着琉璃又在葛家大院儿里走了一会儿后方才回到房间里,此刻琼歌已经醒了。他瞧见琉璃从外头回来便问她:“今日你怎又起这么早?”
“是啊,习惯早起了。”琉璃走上前去一如既往地给琼歌穿衣,她说:“今儿冬至,我会派人去把爹给接过来,锦瑟和琼柔一家子也都会过来,这是大伙儿第一次在咱们家过冬至,你可不要回来晚了。”
“知道了。”琼歌宠溺地看着琉璃。
两人一同吃了早饭之后琉璃便送着琼歌去了家门口,琼歌转身摸着琉璃的肚子说:“孩子,爹要出门儿啦,你呆在娘的肚子里可要乖乖的知道吗?”
秦芳又将琉璃扶回了房间,琉璃坐在桌前喝了一碗安胎药后便躺在床上继续睡着了,直至中午的时候方才醒来。
大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李叔前去把门打开迎了锦瑟进门来,锦瑟见了李叔便问道:“李叔,我姐姐在哪儿?”
丽水回答:“少夫人正在房里呢。”
在梓心的陪同下锦瑟去了琉璃的房中,琉璃见到她便说:“你还是同早前一样,总是自个儿前来,留了韶华和伯父伯母在自个儿府里晚点过来。”
“这么久没有见姐姐了,锦瑟难免会想念,早点儿过来陪着姐姐不好吗?”锦瑟挽着琉璃撒娇道。
琉璃微笑着看着锦瑟说:“我自然是高兴的,你姐夫早早的就去商铺了,家中也就秦芳和蝉儿陪着我说说话,我累了便睡一觉,你来了倒是能够让秦芳歇一歇了,她又要照顾我又要带孩子的,还是挺辛苦的。”
“蝉儿也长大了吧?”锦瑟高兴地问。
秦芳在一旁微笑着回答道:“是啊,长大了,不如让我去带蝉儿来见见二小姐?”
“好啊好啊。”
秦芳离开后,琉璃便拉着锦瑟说:“你嫁给韶华也都三年多了,怎就不见得你的肚子传出一点儿好消息呢?”
锦瑟撅着嘴巴说:“姐姐你也才怀上,我比姐姐小两岁,这事儿倒是不急了。”
“你不急,伯父伯母难免会急的,这事儿你还得放在心上才是。”
秦芳带着蝉儿来到了锦瑟的跟前,锦瑟瞧见蝉儿如此可爱高兴极了,抱着他就是一阵嬉闹,秦芳也高兴极了,却也不忘对蝉儿说:“蝉儿,要叫二小姐。”
“二小姐好。”蝉儿稚嫩地喊道。琉璃在一旁笑着说:“叫什么二小姐啊。我让蝉儿叫我大姨,叫锦瑟就自然要叫小姨了,来蝉儿,叫小姨。”
“小姨好。”蝉儿又喊道。
房里传出了欢笑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葛家老宅的上空。
傍晚时刻,琉璃派了人去将沈父给接到了家中,紧接着韶华与冯老爷冯夫人也坐着马车到了葛家,琼柔和笛江带着他们可爱的儿子和女儿还有他们的父母和钰嬅是最后到葛家的,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上了冬至。
从前一切的苦闷与辛酸都已经过去,如今大伙儿其乐融融的过上了各自的日子,这才是从前琉璃初嫁到葛家时心中所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