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没有说话,只盼着能够早点儿到葛家,与此同时也在担心途中会不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拦住她们的去路。她既然有心要对付葛家,那就必定会派人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前去援助葛家,琉璃因此提高了警惕,牢牢地护着怀中揣着的那袋银两。
葛家——
已是中午时刻,该吃饭了。琼歌在厨房里转悠了许久,虽然有米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可从未下过厨!这时李叔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一瞧见琼歌就说:“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这日头已经到了中午了,想着该吃饭了就走到厨房来了。前些日子总是上街买几个包子充饥,可总算是花钱的,如今能省则省,只好从这些下手了,只是……虽然还有一些米粮和菜蔬,但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琼歌的模样有些无奈,他垂头看着桌板上所摆放着的菜蔬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李叔却走上前来拿起了桌上的大白菜看了看,脸上随之露出了一抹笑容:“少爷从小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厨房里的事儿哪知道,还是让我来吧,少爷只管在前面等着吃饭就是。”
“李叔你会下厨?”琼歌似乎很是惊讶,他可从来不知李叔也会下厨,从小到大只知道李叔是管家,就管着这座大宅的一切事物,却不曾知道原来李叔也会下厨!
“会是会点儿,但不知道味道如何。还望少爷不要见怪。”李叔说。
“无碍,那你做着吧,我先去前头了,”见李叔点了头琼歌便转身往外走了,走至门口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去同李叔说,“李叔,只要一个菜就好。”
李叔愣了愣,轻轻地点了头。少爷从前哪尝试过这样的苦日子,吃个饭都要精打细算着,生怕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好在葛家的米粮还有不少,屯着的菜蔬也够他们吃三天的,只是这三天一过,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成日熬粥喝?
李叔不敢再往后想下去,这苦日子他倒是过的习惯,只是不知道少爷他究竟要怎么熬下去。
琼歌漫步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昨日下了整日整夜的雷雨,今儿就万里晴空了,老天爷好似在开一个玩笑又像是以某种方式激励着他。雨过天晴必有彩虹,只是天晴在夜里,彩虹在黑暗中虽看不见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以后总会好的。
鲤鱼池中的锦鲤正在池水中嬉戏玩耍,琼歌在一旁望的出神,心想着一会儿吃了饭之后就上街去看看有什么活儿是他可以做的。他明白,以往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凉安今日待人去了郊外给她早早夭折的儿子新建了一个坟墓,这坟墓看起来气派无比,像是大户人家的墓一般。当那些人要将她儿子从旧棺材里抱出来的时候,凉安却大喊一声“慢着”,随后走上前去说,“我来。”她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旧棺材里抱出来朝新棺材走去。
从前孩子抱在怀里的温度是热的,如今抱着他却是如此冰凉。从怀胎到生下他,凉安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这中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叫人心酸。
可这孩子没福气,才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
凉安小心地将孩子放进了新棺材里,看着孩子闭着眼睛安详地模样,凉安酸了鼻尖儿红了眼眶,她俯下身去轻轻地在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才叫人合上了棺材盖子入土安葬了。
儿子,你可知娘很想你?
琉璃和锦瑟她们所乘坐的马车驶到了葛家门口停了下来,不知为何,琉璃在面对葛家大门的时候很紧张,她有点儿不知所措,一会儿见了琼歌该怎么说?“这些银两你先拿去用着,日后带你赚了钱再还我也不迟。”这样?还是……
当琉璃还在纠结一会儿见了琼歌该怎么说的时候,锦瑟却大步上前敲了门儿,琉璃大惊,她随急切见到琼歌却又害怕见到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只是这门儿敲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人来开,琉璃的心里顿时有些失落,她揣着怀中的银两看了看葛家紧闭的大门后对锦瑟说:“不如……”
就在这时,葛家大门打开了,前来开门而的是琼歌!琉璃抬眸看着他是满心欢喜,当她正要上前说话的时候,琼歌却是冷冷得说:“你来做什么?”
“琼歌你……”他从前不这样的……这态度怎会如此冷淡?
一瞬间,琉璃似乎是想起了当初他误会自己的那次,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冷漠无情,让人不舒服。
“我听说葛家出事儿了,所以才匆匆赶来……”琉璃回答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琼歌心里不痛快。
只是琼歌心里已经不痛快了,他看着琉璃只觉得心塞,“葛家出事儿那都是七日前的事儿了,你是沈府大小姐,我们家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走吧。”
他说话的语气冷冷淡淡的,这让琉璃心里很不舒服。锦瑟站在一旁凝着眉头看着琉璃和琼歌两人,却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琉璃的眼眶发红,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琼歌,你是在怪我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葛家吗……可你却不知,我……
琼歌的误会很深,可琉璃却并没有对他解释,秦芳在一旁是怎么也沉不住气了,一脚迈上前去就要向琼歌解释,这“其实小姐她”才刚脱口,琉璃便伸手阻拦了她。秦芳的嘴巴挣得老大,“分明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却不解释,就要让对方误会下去,你们两个究竟算怎么回事儿啊!”
秦芳可要被这两个人给气死了,她皱着眉头转身就走,琉璃也没有留她。琛凡在琼歌身后就匆忙地追了上去,锦瑟站在一旁略显尴尬,于是就小声地对梓心说:“梓心,扶我回马车里等着吧。”
当下只剩了琉璃与琼歌面对面地站着,琼歌盯着琉璃看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对于家里出了大事儿而琉璃不闻不问。琼歌嘴上说她还是不知道的好,可心里却不是这样的意思,在他心里,琉璃和他们是一家人,然而在紧要关头,琉璃却并未出现。
让她走,一是心里不是滋味,二是如今这幅模样实在没有脸面见她。
琉璃收了脸上失落的表情,伸手将怀中揣着的银两递上前去淡淡地说:“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拿去做点儿生意,日后赚了钱再还我……”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走吧。”
琼歌垂下了眼帘退了一步,他伸手将大门慢慢儿地合上,至门合上的时候他都没再抬眸看琉璃一眼。琉璃提着那袋子的手仍然伸着,半响才收回。“你总是不肯信我。”
锦瑟坐在马车上同梓心正说着一些贴心的话,不一会儿就见琉璃掀起帘子进来了,锦瑟就匆忙问:“姐姐,如何了?”
“他不肯收下,他觉得我是在可怜他……我知道他心高气傲,万万不会接受白给的银子,可我方才说了,这银子算是我借他,就是如此他也不愿接受……”琉璃垂眸落下泪来,心里酸涩的不是滋味儿,“这么久了,他仍是不信我。”
“这是怎么回事儿?”锦瑟不解地问道。琉璃便细声回答:“数日前,我得知葛家的钱财被二姨太和二少爷给掠走,又得知葛夫人因此病情加重而病逝了,我心里着急,匆忙从铺子跑出去了,谁知在半路上撞上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因此才会受伤……”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不对姐夫解释清楚呢?”锦瑟问。
“从前他不信我,后来有向我认错,可如今他再不信我。他既然不信我,我又有什么可和他解释的呢?恐怕此生就是情深缘浅了吧……锦瑟,我累了,咱们回去吧。”琉璃拭去自个儿脸上的泪水说道。
“可是秦芳不知跑哪儿去了,咱们要不要等她?”正说着,锦瑟便掀起了窗帘探出了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却闻得琉璃说:“不必等她了,她自个儿会回去的,走吧。”
这一走,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方才秦芳跑走了,琛凡就匆忙追了上去,两人你追我赶的在街上跑了好一段路,终于在小桥上停住了脚步,琛凡上前一把抓住了秦芳的手,说:“秦芳,你干嘛呀,可累死我了……”
“琛凡,你们家大少爷是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这样,我们大小姐好心送银子来援助你们,他倒好,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啊!”秦芳指着琛凡的鼻子说着琼歌的不是,琛凡因此也很无奈,但他却帮着琼歌说了句:“我觉得我们大少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葛家出事儿确实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是,我们是来晚了,可是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葛家出事当日,大小姐就匆匆忙忙地往葛家跑去了,可谁知半路突然冲出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把我家大小姐撞得老远这命都差点儿断送了!”秦芳着急地解释着。
琛凡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问道:“真有这样的事儿?”
“我骗你做什么!大小姐受伤之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我们家老爷也叮嘱了我一定要看好大小姐,不能让她离开房间半步。”
“即便是这样,大小姐仍然牵挂着葛家,牵挂着你们家大少爷,于是就差了我去账房取了一些银两给你们家送去,谁知半路遇到了劫匪,光天化日之下就抢了我手中的银子,于是我就匆匆回去告诉了大小姐,大小姐便又让我去取了些银子给你们送去,可不曾想到哪劫匪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