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夫人已入土为安,琼歌同三姨太、琼柔还有笛江一块儿回到葛家,瞧着琼柔和笛江便想起这十天光景他们都没有回过宋家,葛家的白喜事儿是一桩接着一桩地办,琼柔和笛江也就在葛家守着一同守着。
琼歌站在琼柔的跟前说:“你们也有数日没有回家了,现在事儿都解决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叫宋老爷宋夫人担心了。”
琼柔轻轻地点了头,琼歌回头看了看葛家大宅,随后看着三姨太说:“琼柔,把你娘也带上吧,葛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三姨娘留在这里有些不妥。”
琼柔轻轻点着头且回眸去看宋笛江,笛江倒是没有拒绝,反而是走上前来问琼歌:“那你呢?”
“我爹和我娘都相继走了,葛家只留了这么一座老宅,我自然是要在这里守着了,平日里也会出去找找有什么活儿可以让我做的我便做,我若是要管地自己的温饱那还是可以的,只是,若是三姨太留在这里,恐怕有众多不便了。”琼歌朝着笛江浅浅地笑着。
这不想是他平日里的样子,笛江只是沉眸看他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了。琼柔赶紧握住了琼歌的手说:“大哥,不如你同我们一块儿会宋家,且在宋家先安顿下来再为日后做打算?”
“再过数日便是宋家大喜的日子,倘若我随你们一块儿去了宋家,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寄人篱下不说,且日后同笛江所娶的王小姐****见面倒也是不好的。无碍,不必搭理我,我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就不必担心了。”琼歌朝着琼柔投去一个温和的笑容以示安好。
琼歌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琼柔扶着三姨太回房间收拾包袱去了,她叫笛江在外头稍等片刻,一会儿就来。三姨太被琼柔扶着回了房间,望了这房间一眼后只觉得心中酸涩起来:“初来葛家的时候房里也只有这么些东西,真没想到,要离开这里了,依然只有这么些东西,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娘在葛家从不要求爹爹做些什么,勤勤恳恳,为人本分谨慎。就是娘原本还可将那些嫁妆留在身边也算是一个长久的护身符了,只可惜……”琼柔微微低头说道。
“不可惜,我拿我的嫁妆为咱们葛家,若二姨太不将那些银两卷走了,咱们也不会这样,”三姨太摇头说道,她拾起桌上所摆放的杯盏细细看起,好似从前与这杯盏就有很深的渊源,只闻得三姨太说:
“当年在江南小镇同你爹相识的时候,我们就是坐在一起品茶的,如今人去楼空,再无一同品茶的知己。琼柔,你先出去等吧,我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只想再在此处吃一吃茶……”
琼柔退出房外后便乖巧地等候在走廊里,天空一阵闷雷“轰隆”一声,冷不丁地吓了琼柔一跳,琼柔捂着心口同糖心说道:“是该好好下场雨了,去去晦气,日后必定会更好的。”
糖心扶着琼柔走至屋檐下,她们抬头望着天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落下了雨来,琼柔同糖心说:“快拿把伞给姑爷送去,免得他站在雨里失了身体。”
“小姐待姑爷倒是好。”糖心答应着离去时还曾如此轻语道,这话听在琼柔的耳里却是叫她心里苦涩三分。
我从不知宋笛江在我心中早有分量,从前只是他一味的折磨我,可如今他要娶王家小姐做二房了,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事儿发生在我自个儿身上倒是叫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若要笛江前去王家退婚,他必定说我是无理取闹,且心胸不宽,可他又怎知当日我与阑廷好的时候,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阑廷能够娶我为妻,今生今世,她都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只是好多事情过去了也便过去了,如今倒是也想再见一见阑廷,想看看他近些日子来过的好不好,可有时候却也觉得不必见面,见了面也是叫人尴尬至极,更别说是说上几句话了。
糖心取了伞来给笛江送去,此刻笛江正在檐下避雨,糖心将伞送上,且说:“姑爷,小姐担心您淋了雨,特地叫我来给你送伞。”
这伞上描绘着江南景色,现下细雨蒙蒙,这水墨伞倒是映了几分景了。笛江将伞收下后朝糖心微笑着点了头,糖心便离去了。
站在雨中撑着这把油纸伞,笛江也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琼柔拿着三姨太的包袱带着三姨太一块儿出门儿的时候三姨太还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琼歌一眼,且说:“日后那个女人必定还会再来找你,若是棘手的很,那就来找我们,毕竟人多好办事儿。三娘走了,你自己保重。”
见笛江走上前来站在了琼柔的身边,琼歌便说:“琼柔、笛江,你们夫妇二人定要好好照顾三娘。”
这一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若有朝一日我复兴了咱们葛家,必定将三娘您接回葛家!
家中的下人该走的都走了,葛家败落,没有一个是愿意留在葛家的,即便是有愿意留在葛家的,琼歌也都婉言将其劝走了。在如今的这个葛家过的那必定是苦日子,即便现在是自愿留在葛家的,日后也必定抱怨,不如走了叫人来的省心。
送走了三姨太等人之后,琼歌便要转身关上大门儿,而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抵住,琼歌往外一看,这不是李叔吗?
“李叔?你不是走了吗?怎又回来了?”
李叔的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包袱,他本就出生困苦人家,包袱里头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葛家最后给的工钱。李叔原是想要留在葛家的,但是琼歌说日后生活必定困苦,这才将李叔给劝走了,而此时他又回到葛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爷,我思来想去,仍然想要留在葛家,珠城里我没有亲人,离了葛家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求少爷能够在葛家给我腾个地儿居住着,我也愿意继续守着葛家……”
琼歌沉思了许久方才答复李叔:“也好,我一人住着无人说话,你陪着好歹有人说说话了。快进来吧。”
那日凉安派人取了二姨太和葛琼易的性命之后又掠夺了他们身上的财物,当那些财物转交到凉安手上的时候,凉安倒也没有忘了那些为她卖命的兄弟们,她拿取了一些银子赠了他们作以答谢。
此刻凉安正坐在房中仔仔细细地打扮着自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便放下了手中的胭脂应答了一声“进来吧”。
只闻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来,刘妈妈转入了屏风后走到了凉安的身旁,凉安在妆镜上能够瞧见刘妈妈脸上的模样,见她如此忧愁的样子便问道:“刘妈妈近日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烟悦楼里近日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凉安啊,你成日要么就是呆在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要么就是外出走走,你已经好久没有接客了啊……”
“你也知道,我这儿多半的客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为了一睹你的芳容,平日里可都是魂牵梦绕的,只是这几****总不露面,好多客人都不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凉安将胭脂盒合上放回了小抽屉里,而后看着妆镜中姣好的面容微微一笑随后起身盈盈道:“妈妈倒是爱说笑了,我生过孩子,又有什么能使那些人魂牵梦绕的呢?”
“你这哪儿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呐,也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女子,你天生长了一副好模子叫人赏心悦目,让人魂牵梦绕的又有何不可呢?”刘妈妈说。
桌旁摆放着一盆娇艳欲滴的花儿,凉安伸手折下了一朵放在手上把玩,她笑着说:“赏心悦目?魂牵梦绕?那为何他要变心,要将我抛弃了呢?”凉安将手里的话轻轻地丢到了地上,而后走到了桌前坐下细声说道:“妈妈,是不是世间男子都是这样无情无义,薄情寡义之人?”
刘妈妈皱了眉头,“你至今都还在对那件事情念念不忘?凉安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别再纠缠下去了。”这些日子来,刘妈妈是看着凉安处心积虑地要害琉璃与葛家,凉安乐此不彼,可刘妈妈却是看了都烦的。
凉安却突然冷冷笑起,说道:“过去?他葛琼歌从前是我凉安唯一的男人,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后来他却因为一个沈琉璃便把我抛弃了,更是无情地看着我与我可怜的儿子被赶出葛家,这口气我如何才能咽下?”
“可这事儿不都是葛家夫人所为吗?葛家夫人心肠毒辣,都是她害得你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你又何必迁怒与他人呢。”刘妈妈说。
“迁怒他人?这怎能说是迁怒他人呢,琼歌负我在先,她娘虐我在后,如今他娘死了,可这并不足以让我解气。母债子偿,这口气儿,我理应讨回来。”凉安望着桌上所摆放着的杯盏看得出神,突然眼中一抹神光闪过,便听她说道:“刘妈妈,从今日起,我便我再接客了。”
“什么?不再接客?凉安啊!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啊!你若不出山,我这烟悦楼可就不行了啊!”刘妈妈很是着急,匆忙走到了凉安的身边坐下心急如焚地说道。
“当日我赎了自己离开了烟悦楼,七八个月后再瞧见这儿,刘妈妈不也是把烟悦楼打点地好好儿的吗?更何况我早就不是烟悦楼的姑娘,接不接客全凭我意,刘妈妈可不要为难我的好。”凉安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轻罗小扇轻轻扇起,只觉得一阵凉凉地风扑在面上觉得舒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