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温颜将江宁带回了自己的仙宫,便扔给了江宁一本剑法,自己喝酒笙歌去了。
江宁大略看了剑法,也觉得自己运气逆天。天下共有四本上古剑法,这其中一本杀伐剑意,温颜随手便甩给了她。但练此剑法,难免来日不被罪孽反噬,江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小宁儿,你这大清早的便残害我宫中花灵……我……”看着满眸飘彩的破碎花瓣,温颜一时喝酒未醒,‘我’了几声,便转身摇摇晃晃地回殿喝酒去了。
温颜宫中男宠约莫能上百个,个个倾国倾城,江宁倒是知道为何温颜能下得去狠手了。
“江姑娘的剑气收得还不够稳。”温颜派来教江宁的女子眉目凛冽,她比了个剑式,果真比江宁所比的剑式剑气要凝结的稳定。
“多谢。”江宁淡笑点头,将剑法书向空中一扔,便练了起来。
江宁的剑式练得多,基础实打实,女子眉目间也是几分赞许。
杀伐剑意的招式确是比江宁前时所练的招式多了不止一分的狠辣,招招夺人性命,无一丝一毫挽留的余地。
一招剑挽狂花,便直击人丹田,江宁练着练着,眸里几分嗜血,倒还真像入了魔怔。
“杀伐剑意,便是一出剑必要见血,”女子淡声,“你若是真决意练了,来日便是后悔了,也无法停下了。”
江宁淡笑着点了点头,自己唤出的剑气已不再如在霖微那时般的透蓝澄澈,而是蓝中透紫。
“待你的剑气练成透红,再唤我来。”女子淡声,她结了阵,便失了踪影。
江宁恍然,一道剑气划过了她的眉间,血滚落嘴角,一丝腥咸,风仿若在嘲笑。
来日即便背尽无尽罪孽,来日即便被千夫所指、众人唾骂,温闲,我定助你飞升。
我江宁,说过,便从未悔过。
剑气凛冽,灵气不再似从前的那套剑法般,越练越少,反而越练越充盈。江宁知道,今日自己所得,来日必将付出更多。
从清晨至傍晚月上柳梢头,江宁剑式步法纯熟了许多。
有些疲累,江宁欲收了剑气,却被剑气划伤了手。见血被吸食,江宁看了半晌,轻声叹了口气,不见血不归……
“小宁儿,你剑法练得如何了?”
看着江宁坐在宫殿房檐上,温颜盈盈一笑,跃上了房檐,揽上了江宁。
“温宫主可知花夕招……”
“招元婴灵兽的法子从何而来的,可对?”温颜莞尔一笑,用手指点了点江宁的脸,“那是她从别人那抢来的仙缘,来日定要受报应的。”
“不像你这杀伐剑意,是我助你的,来日不必受报应。”
江宁轻皱眉心:“这剑气未曾染血便无法收回……”
“你可以杀只小灵兽嘛。”温颜一声娇笑,搂着江宁便是蹭啊蹭。
“若是无灵兽可寻呢?”江宁淡声。
“那便杀人呗,”温颜笑了开来,“你不是说,仙与魔无多大分别,满身杀戮的人并非就是求不成大道了,也非无欲无求的人定能求成大道,一切讲的便是仙缘……”
江宁沉默片刻,若按温颜这么说,来日她杀戮成性,也便影响不到自己的命格,来日换给了温闲,也无妨了。
一丝深紫的剑气绕在她的指尖,江宁总归安心了些。
“小宁儿,来日你有想过要再修仙吗?”
在温颜这练剑练了五个多月,江宁的剑意已有所小成,剑气早已凝成了血红色,江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剑气伤都结了痂。
听温颜这般问,江宁抿了口茶,淡笑:“未曾想过。”
温颜难得沉默良久:“我弟弟如今的命格是修仙废资,你若把你的命格换与给他,怕是后几世,都难遇仙缘了。”
江宁喝了口茶,春意暖,亭边四处的荷花皆开了艳。
“废资便废资吧,他若求得了仙,来日还是逍遥上玄,我便没了遗憾。”
温颜看了江宁良久,只是微微叹了声,欲言又止。
“毁人姻缘,改人命格,温宫主,江宁自知来日不会好过……但这一世,若不是上玄仙给了江宁机会,江宁许是只会抱憾死去。”
“江宁看得清楚,不会躲也不会避……来日,温宫主只需告诉上玄仙一声,好自珍重便好。”
杀戮剑气时而难控,江宁青了脸色,温颜看了江宁半晌,往江宁嘴里塞了颗药。
江宁静心输气,没过一会,便好了许多。
看着几个衣着妖娆的男子步履轻浮,江宁淡了面色,便起身告退。
换了命格所需以自己的魂魄炼双心命石百日,炼完之后,江宁许是也活不了,这也是江宁迟迟未换命格的缘由。
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些什么,江宁挥出了剑气,招式也比前时漂亮了许多。
满庭碎花,江宁决意,过几日便回霖微,毁了十世姻缘书,顺道报答‘恩情’。
霖微门怕是已把她的捉捕书贴满了天下,过了这五个多月,怕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过几日便要回去了?”
江宁回首招了剑气挡了女子的剑。
女子冷冽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轻笑:“不错。”
“来日莫要忘了我这师父的面孔,为师名字太多,就不说了。”
“这儿是你的出师礼物,魔界玄宝,可是珍贵的很。”结了阵,女子便失了踪影。
江宁看着手中的淡银叶子,放在唇边一吹,径自多了几分伤感。
湖波渐起,亭台楼阁也摇晃起来。
‘嘭’
“我说小宁儿,你走之前还准备毁了我这仙宫,真是气死本尊了。”
江宁微微一愣,看着温颜叉着腰大骂,她淡笑了开:“抱歉了,温宫主,是江宁失礼。”
“这风华笛可是袖袖送你的?”温颜看着江宁手中的银叶子浅笑,“看来她果真对你这徒弟满意得很。”
“来日,莫要忘了回来看看本尊和你师父。”
“自然。”江宁淡笑,凝了剑气。
待江宁走后,一眉目冷艳的女子出现在温颜身后,低声叹道:“没有来日了。”
温颜收了醉酒般的笑,淡声道:“是没有来日了。”
“你不是要见我吗?”看着眼前一身冷漠的男子,江宁终归只是笑了笑。前世他咒她再难成仙,今世他要捉她进毁仙炉重蹈前缘,果真残忍。
“你终是来了。”
眉间两点淡蓝,眉目如雪,百里遇果真……还是当年那个百里遇。
江宁凝了剑气,一身白袍被血色掩盖。
“你入了魔?”百里遇眉间轻皱,清冷的语气多了几分惊异。
沉默良久,江宁笑了:“不入魔,等你抓我进毁仙炉吗?”
“我何时说过要抓你进毁仙炉?”
江宁轻笑,把在外随手拿的通缉令扔给了百里遇。
“师父莫怕,徒儿已经叫来了长老们,还有……”
花夕一脸心疼安慰,江宁看了花夕半晌,只是低眉轻笑。
“花夕,本尊何时说过要抓你师姐进毁仙炉?”
百里遇眉眼冰冷,花夕微微一愣,委屈道:“师父,你怎可说那种贼人是师姐呢?”
“掌门,你莫被那种贼子给骗了。”
“居然能逃出霖微天牢,这贼子怕是早早便预谋着反派了。”
江宁看着江垣很沉默地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她向江垣一拜:“江长老,抱歉了。”
江宁没有其他话可说,江垣也只是抬眼,很平淡地看了她一眼。
“几对几,百里掌门便说吧。”江宁心中微微刺疼,挑剑轻笑,“是你们杀我一人,还是……”
“宁儿,你若回来,为师既往不咎。”
江宁讶然看着百里遇清冷的面孔,倒是笑了:“百里掌门,你若是让我回了霖微,你如何服众?”
百里遇与江宁是极像的人,不过只是江宁没了百里遇那般野心罢了。江宁只说百里遇孤傲清高,自己骨子里,求的虽是逍遥,说得也不过是孤傲清高罢了。
“百里掌门,你求的是大道之仙,我等奉陪不了,说话还是小心些吧。”江宁轻声道,取剑结阵。
看着温闲手中凝了魔气,江宁微愣。
“来日,花师妹,我们便解了仇怨吧。”江宁看着花夕淡笑,便失了踪影。
“为何不追?”
“不准追。”百里遇淡声,他的眉间隐隐几分失落。
等了许久,却不是心想的答案。但绝情丹吃得多了,倒也并不心疼,怕是早已麻木了。
温闲淡淡地看着百里遇,看了许久,便收了手中的魔气,结阵回了炼药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