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国先生,散在各地的阵法已经召回来了吗?”传信员与铁国并排坐在山林上空的阵法之上,品味着在家族之中难得的清新与自由之气。
“阿尚啊,菁夫人那番话说得对,如果此刻对龙川海月出手,那么所有的计划都可能会暴露于敌人的耳目之下,我们的复仇大计可能就此泡汤。”铁国端起冒着白气的茗香茶水,轻轻地吹拂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让这小东西先蹦跶几天吧,改天连他父母兄弟一并收拾了!”
“可是,我怎么有股不祥的预感!”阿尚在那杯飘香热茶的前面紧抱着自己脑袋,危险紧逼而来的压迫感从脑颅骨缝间疯狂地溢出来,这种感觉从他跟随铁国兄弟谋图大业时就已滋生,而今愈演愈烈。
“我不找他,他不可能来找我吧!”铁国玩笑似的说着,随后他便踏着凭空出现在脚底的阶梯走到了那座漆黑的工厂之中,只留下传信员一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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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来消息了!”绿珠一骨碌爬到在树下打盹的水钦身上,张开右手弹出光幕,其上确有一条署名为甘奇的消息,这条消息也证明了水钦对海月体内情况的推测。
水钦迷迷糊糊醒来,绿珠自然状态下是没有多少分量的,他只是被她的声音吵醒了:“怎么回事,你说甘奇来消息了?”
“对啊,你看甘奇说长安本名龙川海月,是花海郡龙川一族的二少爷……”绿珠划过那几个字之后对水钦神秘一笑,“看没有,就算他们家族已经没落了,那也是在千年前能够称霸世界的超级家族,我感觉你要有危险了!”
“龙川海月,这个名字不错,很明显就是‘龙月’那家伙的名字来源啊!”水钦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也不再看下面甘奇关于龙月近况的描述,这与自己猜得相差无几,“这样就可以在后天分别的时候给他指明出路了!”
绿珠眼珠一转,略有所思地对水钦说道:“用不用追加几个阵法,现在的他只有低级的光码和一个对稍微强点的人来说就像挠痒痒的离影阵法,连阵法附带的百式百阶能力都没有,你就不担心这一路上出点事故?”
“我们的阵法配不上人家龙川一族的少爷啊!”水钦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美梦。被炽烈的阳光煮沸了的空气经厚实的柳枝条削减了大半的威力,吹在水钦身上就成了和煦的暖风,在柳树的庇荫下格外舒服。一旁的绿珠还在苦思冥想着,要给即将分别的海月什么礼物才好。
过了不知多久,水钦睁开眼睛,午后的烈阳虽然势头有所减弱,但照在身上也是如火灼烧一般难以忍受,他弹走落在自己头发上的柳叶,起身望着小溪中依旧闭目奋斗的海月,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我要去后山逛逛,你在这里看着海月,别让他乱跑,否则……”水钦嘚瑟地“哼哼”了几声,叫醒了依旧犯愁的绿珠,“不就是送个礼物,至于这样吗?”
“你去后山,难不成那里真的有什么猫腻?”绿珠翘过头来向水钦打探消息,身子却还在那里滑动着虚空中的光幕,寻找着给海月分别得礼物。她这副样子吓得水钦一下子就炸毛了:“你要吓死人啊,干嘛要让脑袋和身体分家啊!”
“分家也没什么感觉啊,你们人类真奇怪!”绿珠的脑袋重新飘回身体上,不再去理会远去的水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又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水钦与绿珠共进午饭之后将海月的那一份打包放在树杈上。此时的树杈上已经摞有两份饭菜了,分别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现在又多了一份中午的饭菜,也就是说从海月再次进入状态到现在从未进过一滴米水。
刚开始闭上眼睛时,海月还无法完全进入到寻找水钦说的那种状态中,只是感觉到冰凉舒爽的溪水冲过身体腰腹部带来的清爽丝滑,对比着烈日下如火灼烧般疼痛的上身,海月只有忍耐。偶尔还有调皮的鱼儿游入他的短裤之中,在皮肤与裤子之间瞎撞,弄得自己心中不仅瘙痒难忍,还有难以启齿的羞羞感。不过在所有的一切都经历过并习以为常后,海月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沉浸到捕捉那种相同感觉的状态中了。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自己根本找不到水钦所说的相同的感觉,甚至坠到对外界晨昏变化都没有感觉的状态中也没有找到那种相同的感觉。
“觉醒光子的控制能力,可不是用时越长效果越好啊!”水钦看着看着海月,不住地哀叹,“想当初我五岁学艺的时候,虽然文韬武略了然于胸,但与长安的情况近乎相同,也是无法感知光子的存在。在我要放弃的那一晚,老师就像我对待长安那样,用凝练出来的结实鞭子把我打昏过五次去,终于在最后一次昏过去后……”
“你就没醒来?”绿珠看着水钦回想自己悲惨的童年,再联系到他那番丧心病狂的举动后,抿着嘴嘲笑了水钦一句。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水钦白了绿珠一眼,继续说道,“当我再次醒来时,毫不气馁的我再次按照所学的理论运行光子能力,就发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在苦难中学成了在梦中都妄图学到的光子控制能力!”
“我记得你回家后可又因为乱学习族外的能力被族内长老轮番殴打,小命差点不保!”绿珠在一旁插话说到。
“是啊,他们那是真往死里打啊,好像默认如果我能活下来就是上苍注定要我活下来一样,还好我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再说了,不就是学习族外的光子能力吗,这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学习光子能力啊,犯得着这样大动肝火吗?”水钦撇了撇嘴,表情极为不自在,“哎,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还没有你呢?”
“昨晚做梦说梦话了,哭得比长安还可怜呢!”绿珠得意地看着水钦干瘪的表情,一副凯旋大将的样子。
“做梦啊,也是啊!”水钦的表情忽然空洞起来,双眼迷离仿佛掉入无底的深渊之中,永远不见天日。
绿珠也知道水钦也有一段悲惨坎坷的经历,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陷入沉痛的回忆时,她也感到深深的痛苦,“对不起……我是该这样说吗?”绿珠看着闷闷不乐的水钦,细拧的眉毛衬托着悲伤的表情如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爱,仿佛受委屈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长安。如果今天还是失败,那我们就必须先把他送回龙川一族了!”水钦抬起头,黑漆漆的瞳孔中倒映着绿珠那纤尘未染的脸庞,心中也是犹豫不决,“你想成为我们人类,外表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可是那最难琢磨的人心你要怎么学,而我又将如何教呢?”
听着水钦越发失落的声音,绿珠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还是想想怎么帮长安觉醒光子的控制能力吧!”
“也是啊,长安怎么……”水钦一激灵,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抱住绿珠高兴地跳了起来,“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只告诉了长安最基本的感知方式,这是一种需要用时间来践行的理论。但是我经历的这种方法却和以上方法不同,我之所以能在挨打后觉醒光子的控制能力,是因为我先前就知道光子的控制方法!”水钦还在兴奋地跳着,响彻山林的大喊大叫惊醒了沉寂多时的海月。海月恨恨地甩了甩头,从溪水中爬上岸,临走前还不忘将那条还没有从短裤中逃生的鱼儿放归溪流之中。
水钦按照自己的想法对海月进行一番教导之后,果然一条散发着霸气的光子链条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海月欣喜若狂,他看着那条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光子凝练之物,嘴唇中不自觉地说道:“这就是青天六绝的明索!”
这句话反复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涌,如绝尘的圣物一般让人找不到它的出处,可是海月却记得格外清晰,那句话的主人一直隐在自己眼前的烟尘中,不肯与自己见面。
“你怎么知道这是青天六绝,还知道它叫明索?”水钦推了推发呆的海月,望着他眼瞳深处潮水般涌现出的迷茫,又去推站在一旁的绿珠,“长安这是怎么了?”
“你当初在挨打之后第一次使用光子能力时,凝练的出成物也是你老师打你的鞭子?”绿珠同样对水钦的问话心不在焉,而是踢给他一个全新的问题。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模仿吗!”水钦对绿珠的观察不以为然,毕竟学生最初就是模仿老师的一举一动,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难道你观察不到光子的细微特征,海月凝练的光子出成物中几乎全是你气息,也可以说他是直接凝练你散失在空气中的光子!”
“但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体是不可能产生光子的,只能吸收外界的光子来炼为己用。对于长安来说,只是他学习的炼化知识还不充分而已,过几天就好了,那时候他就能自己炼化光子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吸收自然界中流动的无穷无尽的光子,而偏偏只是吸收你凝练过的光子呢,你就没想想这个问题,这可不是一个……”
水钦制止住绿珠的猜疑,不想让他们为这种暂时无解的问题争吵,随后便同她一起在欢呼雀跃的海月面前额手称庆,庆祝这一次的教学圆满成功。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水钦承诺今晚就教给他,因为他不需要学透,所以也没必要过于认真,防得了身就好。
在三人一阵欢呼雀跃之后,水钦支走海月让他先回小镇,等自己晚上回去摆一大桌宴席,犒劳这几天都累了的三人,他则说有些小事需要处理一下,便带着绿珠消失在了原地。这是因为水钦与绿珠同时察觉到了周边小镇中都有大规模的阵法力量朝福安镇涌来,想必与山林深处的庞然大物难脱干系,他们决定趁援手还没赶到的情况下将其中被水钦打探到的黑幕彻底揭发出来。另一边的海月在回到福安镇之后也没闲着,为了践行昨天许下的诺言,他买好茶点朝着采薇的家兴致勃勃地走了去。
只是两个人都没预料到自己将要面临的突然情况。